其中的一员。为了不让体重轻盈的莉拉飞出车外,他勉强抓住了莉拉的衣服,但也因此没办法好好护住自己。莉拉似乎是呈现眼冒金星的状态,只见她垂著头,看似瘫软无力的模样。拉撒禄在迅速打量了一番后,确认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
接著,他强忍窜过全身上下的麻痹感,踹开了车门来到外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逐渐远去的抢匪们的背影──他们展露出来的模样之狼狈,就是称之为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这可真糟。」
他随即看见了倒在地面的一匹马。马儿前脚的关节被子弹打中,开出了一道仿若红花般的鲜艳伤口。
「抢匪的子弹偶然地打中了马腿,吃痛的马儿失控大闹,才会害得车厢翻覆。」
车夫倒在离马车稍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拉撒禄一瞬间还以为他死了,但随即听见了车夫的呻吟声。原本叼在嘴上的缰绳不晓得被拋飞到哪儿去了,而门牙断裂的嘴巴正泊泊地流下鲜血。
「抢匪们以为这下害死了车夫,索性落荒而逃──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真是群没骨气的抢匪啊。喂,车夫啊,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臭小子…………」
拉撒禄凑近一问后,缺了门牙的车夫随即以漏风的语气回应。他抓住拉撒禄伸来的手站了起来,但马上又闷哼著颓倒在地。
仔细一看,他从裤管下方露出的脚掌整个肿了起来。虽说不具医师身分的拉撒禄没办法准确地做出判断,但至少还看得出这是会让人无法立刻动弹的伤势。
其他乘客这时也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而被拋出车外的车顶席乘客似乎也没人丧命的样子。
拉撒禄承受著众人投来的目光,耸了耸肩。
「看这状况……好像不能用无所谓来带过啊。」
对拉撒禄等人来说堪称走运的,分别是在车辕断裂后跑走的马很快就被找回,以及乘客之中有人具备著能简略修复马车的技术。马车受损的状况还不算太过严重,只要稍作修复,就能恢复到可以上路的状态。
但说起来,光是遇上抢匪这档事就算得上是他们不走运了。
「所以说,状况到底怎么样?」
拉撒禄向坐在路旁、按著嘴角的车夫问道。这时距离抢匪的袭击已经过了超过一小时,太阳正逐渐西斜。
车夫的语气之中带著不太明显的地方腔。
「不好意思,但我短时间内是没办法驾驶马车了。不管是牙齿还是脚都变得这副德性,要驶到巴斯实在太难了。」
「也是啊。我也不打算要求得那么过分啦。」
「虽然我也很无奈,但你们还是有以下几种选择。」
车夫竖起了三根手指。
「其一,是待在这里等待其他马车通过。毕竟我们没有偏离街道,只要愿意等的话,也不至于连一辆马车都等不到吧。其二,则是从这里徒步折回帝都。只要走上一整天,应该就能抵达近郊一带吧。」
对于乘客们来说,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毕竟如今已接近日暮时分,早一步捎来的寒风已经掠过了脚底。不管是要枯等不晓得会不会行经此道、也不晓得能否上车的马车,还是要拖著疲惫的步伐走回帝都,听起来都让人提不起劲。
也许是预料到众人的反应吧,车夫随即道出了最后一个选项。
「至于最后一项──就是去村子落脚。」
「村子?」
「是啊,这附近有一座村子。若只是要驾车前往那边的话,我的伤势大概还撑得住吧。我会在那边停留一阵子,直到伤势痊愈为止,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吧。虽然得花上不少时间,但这么做既安全又确实可行。」
「…………你会帮我们出滞留在村子的费用吗?」
「不管对谁来说,遇上抢匪都是不幸的意外啊。我可是有伤在身,真的想弃你们于不顾的话,也是可以就这么回帝都去的喔。」
「哎,你说得对。」
拉撒禄挥了挥手说道。由于他并非乘客的代表,要表达自己的意见也是自己的自由──加上他并不是以巴斯为目的地,而是单纯为了远离帝都而踏上旅途。
拉撒禄对著站在离乘客们略远处发呆的莉拉招了招手,一同进了马车里头。他重重地坐下,并将身子靠上椅背。他一边因马车弹跳时造就的腰痛歪起脸庞,一边看向了身旁的莉拉。
大概是因为马车先前震荡时让茅草飞扬的关系吧,莉拉的头发上头沾到了茅草,而她看起来似乎浑然不觉。
(早上打扫的时候也是一样,她对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自觉。)
这番美丽的容貌似乎是在被训练为奴隶的过程中打磨而成,但她的心智并没有跟著一同成长。在和她相处过一段时光后,拉撒禄才发现她对于自己长得漂亮和在他人眼里是个美人这点毫无自觉。
拉撒禄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梳理起她的头发。看她歪头不解的模样,拉撒禄索性将拿掉的茅草给她看。
在连连眨了几下眼睛后,莉拉终于动起了手指。她对著拉撒禄抬起了手臂,接著很快放下来。
像是在弥补没做完的动作似的,她在木板上喀喀地振笔疾书。
『黏在、头、上。』
她似乎还没学到茅草这个单字,因此仅是语意不清地画了条线。拉撒禄用右手撢了撢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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