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骚动已经把巴斯闹得要搞分裂了喔。」
「虽说最近到处都不平静,但这听起来不怎么可信啊。」
谈起「帅哥」纳许这个话题的男子,看起来没有在说谎的样子。
「要是能安安稳稳地泡个温泉就好了……」
某人如此接口的话语,让拉撒禄深深地点头同意。
说起来,虽然众人已经聊过了无数话题,也握了好几个小时的纸牌,但吹牛桌上的赌金却一直没什么变动。
(哎,虽说为了维持这样的局面,我也有在暗中推个几把……)
养父传授给他的赌博师守则──「不求败」和「不求胜」已经深植在拉撒禄的心底了。
巴斯本身并不是一座多大的城镇,既然是前往同一个目的地的乘客,那在抵达后再次相见的机率也不低,因此实在是没必要在车厢里刻意和他们结下梁子。不管是谁在这时大赢或是大输,都会打乱他们在巴斯的生活计画吧。
拉撒禄不动声色地观察著众人的状况,并尽量不让任何一人赢得太多。他会挫挫企图趁胜追击者的气势,也会暗中协助败象浓厚的玩家获胜。只要视自身的胜败为度外的话,要做到这一点并非难事。
(不过我输掉的次数有点多啊。就把这点小钱当成必要的经费吧。)
拉撒禄看著自己明显减少的赌资,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时,马车似乎辗过了一颗较大的石头,一股强烈的冲击力将拉撒禄等人震得弹坐起来,上方也传来了几道摔下车顶的惨叫声。
放在车厢地板上的扑克牌自然也无法幸免。只见牌堆散成了一团,就这么朝著马车右侧滑去。为了加强通风,车厢的门原本就微微敞开,如今在马车的震荡下,车门的缝隙也变得更大了。
「…………!」
莉拉勉强反应过来,她慌慌张张地探出身子,打算按住眼看就要滑出车外的扑克牌──
「喂!别碰!」
结果她的动作被一声怒吼打断了。莉拉像是被烧烫的石头烙住似的抽搐著身子,也停下伸出手的动作。
破口大骂的是扑克牌的提供者,他是一名消瘦的中年男子,男子额冒青筋,以粗鲁的动作起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扑克牌。他以像是看到流浪狗的眼神睨了莉拉一眼后,随即对拉撒禄气呼呼地说道:
「喂,你要带上车我是管不著,但既然是你的东西,就该管好一点啊!」
他的下一句话让莉拉的肩膀重重地颤了一下。
「要是被这种东西摸到,我的牌不就要脏掉了吗!」
老实说,中年男子的话语并不让拉撒禄感到意外。从莉拉的肤色和看似佣人的举止来看,要联想到她有奴隶身分并非难事。
莉拉是一名奴隶,换句话说,她不仅人权不受认可,还处于会被当作商品贩卖的立场。
说起来,这个国家的人民有著严重的排外性,像是不久前才交火过的法国人光是在帝都的街上走动,就有可能受人殴打,或是毫无来由地遭骂「滚回法国」。
而奴隶的立场更是难堪。对于这些既非隶属于欧洲圈,也并非白人的人种,有不少人都将他们看作是略懂人话的猴子。
(真要说起来,反而是莉拉迄今遇过的人们比较不正常啊。琼恩只会用肌肉的多寡去评判他人,奇斯则是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
由于莉拉上车后就表现得极为乖巧,拉撒禄原本并不觉得有加以叮咛的必要,但还是漏算了这样的状况。
「…………」
莉拉以战战兢兢的目光看向了拉撒禄。
「莉拉,坐回位子上。」
「这才对嘛。都怪你没好好教,这东西才会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
每当中年男子吼出一句,莉拉就像是挨了揍般僵住身子。在乘客们带著敌意──不对,就没把对方当人看这一点来说,这甚至说不上是敌意,而是单纯的恶意──的目光下,莉拉整个人害怕得缩了起来。
莉拉有些犹豫地抬起右手,原本看似要伸向拉撒禄,但最后还是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头。拉撒禄虽然想开口说些话,但终究还是默默地闭口不语。
不过,在牌局重新开始后,他立刻以一派轻松的态度将手牌摊到了地板上。
「是『希望』(注:三张手牌为相同数字的牌型)呢。」
看到拉撒禄凑出的牌型,车厢里的所有乘客都瞪大了眼睛。「希望」是吹牛这种游戏中最强的牌型,而理所当然地,其他人都没凑到同等强度的牌型。
(居然在赌局之中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真是一群大白痴。)
在乘客们将视线投向莉拉的瞬间,拉撒禄将手伸向了弃牌堆。对他来说,要抽换手牌和弃牌堆里的牌,就像拿走一张放在店门口的交易卡一样容易。
在出完牌后,一股悔意随之油然而生。
(我在搞什么啊?不是要一路保持低调吗?想在抵达巴斯之前抹去这回带来的负面印象,可得花上不少功夫啊。)
拉撒禄放松了在不知不觉间皱起的眉头,叹了一口气。他在内心咕哝了一句:「只是因为他们太松懈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出手。」
首先得把这局赢来的钱还回去,并得大输特输一番,好让其他玩家忘掉他耍的老千,还得在协助他人获胜的同时别开目光。一想到这段过程所需付出的劳力,拉撒禄就不禁觉得早早撤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