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 神明不掷骰子

好啦,把牌发给我吧。」

  拉撒禄让赌金加倍,用指尖在桌上轻巧两下示意。荷官露出像是看到鬼怪般的眼神,向拉撒禄送来了牌。

  牌的数字是2。

  若将A视为1作为计算的话,目前还没有爆牌,但合计的点数却只有十二,比刚才还要低。况且因为做出了双倍加注的宣言,他已经没办法再拿牌了。

  不过拉撒禄他——

  (稍微有点转运了呢。)

  只是稍稍这么想著。

  荷官翻开了盖牌。盖牌是10,由于合计为十六点,因此自动选择了叫牌。下一张牌的数字是8。

  由于荷官爆牌,这一局是拉撒禄赢了。

  「…………」

  在脸庞重重皱了起来的荷官面前,拉撒禄露出讪笑站起身子。

  「哎呀,真走运。」

  在把与变成两倍的赌金相同的奖金放在自己的桌上后,拉撒禄暂且离开了座位。由于刚好盒子在这时见底,在这种时候就会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所以,刚才的那一手到底施了什么魔法呀,拉撒禄大哥!」

  坐太久会让腰痛啊——这么想著并走了几步的拉撒禄,看见自己认识的赌博师奇斯凑了过来。

  「什么啊,奇斯,原来你在啊。」

  因为他身旁没带女伴的关系,拉撒禄还以为他是认真上门赌博的,但稍微将视线往远处拉去,就能看到一名女性正对著奇斯投以炽热的视线。大概是故意把话题讲到一半离席,让对方感到心焦难耐的作战吧。

  「拉撒禄大哥,你刚刚喊的双倍加注,就是为了让赌金变成两倍所做的选择对吧?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荷官会爆牌呢?是耍老千了吗?」

  「白痴喔。我连牌都没办法碰,最好是能耍老千啦。」

  由于光靠手势就能表达叫牌和停牌等意思,只要有心的话,就算玩家方完全不碰到牌,也能让班帝安的游戏进行下去。反过来说,像吹牛那样能藉由碰触手牌进行耍老千的破绽,在这里也变得少之又少。

  所谓的赌博师,都会将自己的技术加以保密,而且也多半会散发出「反正我也不可能会教你」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这个自称赌博师的情夫奇斯却和这类气质无关,他就像个首次来到城市的少年般,怀著纯粹的好奇心向拉撒禄提问道。

  「不是耍老千的话,那又是怎么办到的?」

  「…………这也没多复杂。最后一场的时候,在轮到我行动的当下,还没翻开的牌有六张。其中荷官的盖牌是一张,剩下五张是牌堆。」

  拉撒禄像是为了让血液流到很久没用的脑浆里似的按了按眉间。

  「然后那六张牌分别是Q、10、9、8、8、2。」

  「什么?」

  「荷官的面牌是6,换句话说,不管他的盖牌是哪一张,肯定非叫牌不可。而就剩下的牌来推断,扣掉『2是盖牌』或是『叫牌时抽到2』这两种状况,荷官一定会爆牌。刚才的状况就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与其就这么获胜,还不如透过双倍加注提高赌金等对方爆牌,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在我叫牌之后,来的刚好就是2,因此荷官的胜算也化为泡影了。」

  「等等,我想,牌堆的数字是真的和拉撒禄大哥所说的一样,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剩下还有哪些牌的?啊,我懂了!是透视能力对吧!」

  奇斯那开朗的说话声,就像是打从心底相信有透视能力存在一样,但也有点像是单纯在开玩笑。

  「要是有这种能力,我还需要这么累吗?」

  拉撒禄知道的,就只有更为笨拙、麻烦而野蛮的方法。忙了一整轮的大脑,在这时已经开始抱怨起来了。

  「我把所有的牌面记下来啦。」

  「全部……你说全部吗!」

  盒子里的牌共有一百零四张,既然记下了使用完毕的九十八张,剩下的六张自然是瞭若指掌。

  不过,这并不像嘴上说得那么容易。用过的牌会全部收成一叠,这也不像法老王那样有护棺者一类的专用器具辅助记忆。就算能观看牌桌上的所有牌,停留在场上的时间也不够让人慢慢记全。

  (很久没用这一招了,我还以为会失败呢。就这方面来说,看来记忆力还没问题。)

  拉撒禄这么想著。若不是真的想赢到极限,他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记下每一张牌的。

  (然后,我总算是站上起跑线了。)

  就算能把所有的牌面记下,也不代表能就此获得胜利。他刚才所做的,只不过是跨出走钢索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得走完这条钢索才行。

  「换做脑袋正常的家伙可做不来…………啊,来两杯巧克力。」

  拉撒禄来到吧台,为了帮脑浆提供燃料而点了巧克力。女侍很快就拿了两个杯子过来。

  「一个拿给我的同伴。」

  听到拉撒禄这么说后,女侍打算将巧克力递给奇斯,但她的动作却被拉撒禄阻止了。

  「这小子看起来像我的同伴吗?」

  「咦,呃,您的同伴……是指琼恩先生吗?」

  看来这位长相清纯的女侍也是不折不扣的帝都居民,她的嗜好想必是观赏血腥的比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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