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我愈听愈觉得你讲话的内容好悲观啊!你真的有把莉拉抢回来的打算吗!」
「我不是说了吗,想赢过赌场几乎不可能。」
拉撒禄闭上眼睛,然后又补上了一句话:
「不过,班帝安是极为例外的——就算从整体来看,也能让玩家有办法获胜的游戏。」
拉撒禄在踏入黑巧克力坊后,随即察觉了一股宛如海浪般的慌张情绪一瞬间传了开来。
客人们之所以会感到慌张,应该是因为拉撒禄的脸上还带著伤吧。虽然暴力事件在帝都算是家常便饭,但侧头部渗血却还坚持要进赌场的家伙就不多见了。
而店员们之所以会感到慌张,肯定是因为他们多少都听到了一些和拉撒禄有关的消息。这里的店员想必都对假钞风波略知一二,也应该都听说出动了杀气腾腾的家伙们,以及莉拉被带了回来的消息。
目前才刚入夜不久,原本正要暖起来的赌场空气,在这时稍稍降温了些许。拉撒禄像是被吹入室内的外头空气推了一把似的,迈步穿过了赌场。
他翻著大衣,每当往前一步,手中的拐杖便会敲打地面,发出像是心情不悦的声响。带拐杖过来的目的,有一半是因为可以拿来虚张声势,另一半则是因为头部和背部的伤势让他行走困难的关系。
拉撒禄来到店铺中央,在最大张的桌子的右端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依照惯例,这里进行的是最受欢迎的游戏。虽然受欢迎的游戏日新月异,不过今天在这里举办的游戏是班帝安。
「嘿,能让我参加吗?」
他知道荷官的喉咙抽了一下
现在内场应该已经乱成了一片吧——拉撒禄这么想像著。对方肯定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又打算来做些什么,因而陷入了混乱之中。
毕竟自己几个小时之前才被对方揍过头部。拉撒禄不认为自己在对方眼中是属于行事癫狂的赌博师,但应该也不会被看成「就算被揍也会爽快地原谅对方跑来赌博」这种有违人性的性格吧。
这时琼恩跟在拉撒禄身后进了店内,更是加深了这股混乱的气息。
大概是考量到他们可能想靠著纯粹的暴力抢回奴隶的可能性吧,只见几名浑身杀气的彪形大汉正若无其事地从内场走了出来。
但反过来说,拉撒禄等人只是走进店内而已。
光凭这样的理由,很难拒绝他们参与赌博。若在这时不讲理地把他们轰出去,就极有可能会让赌场的评价变差。目前赌场可是挤满了享受赌博乐趣的客人。
「……请坐。」
上了年纪的荷官先是将视线瞥往店内深处一个瞬间,这才舔了一下唇,并简短地这么回应。
「琼恩,你坐那里。」
琼恩也在拉撒禄左侧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让椅子发出了吱轧声。认识身为琼恩这名拳击手的人似乎相当多,拉撒禄可以感受到位于各处的客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琼恩的身上。
「所以说,拉撒禄!教我一点规则吧!」
以一副像是在说「我绝不逃避」般的磊落态度坐在椅子上的琼恩,讲出来的却是这些话语。
对他一如往常的态度感到头痛的拉撒禄,边向同桌的三名客人道歉,边简单地向他说明:
「没什么,这个游戏的规则并没有复杂到哪里去。」
现在似乎刚好是结束一局的时间,只见荷官取出了新的扑克牌。
规则并没有特别规定要混入几副扑克牌,因此都是交由赌场决定,而黑巧克力坊似乎是以混入两副作为通则。
两副牌所混成的牌堆,会被收进称为「盒子(Shoe)」的一个小箱之中。
荷官在此将扑克牌在牌桌上摊成扇形。一副牌是五十二张,而这两副合计一百零四张的牌全部是以背面朝上的方式摆放。这算是赌场方的自清宣言,向客人表明这些牌的背面都没有刮痕或是记号。
荷官弹了一下最角落的一张牌,接著所有的扑克牌都像浪涛般翻了过来。这里则是表示庄家并没有在牌的种类上动手脚。
「班帝安——这其实是法语啊。若是用英语来说的话,就是二十一(Twenty one)的意思。这个名称将赌博的内容秀了出来,真是不错的名字。大概再过不久,这个国家就会改用『Twenty one』来称呼吧?」
拉撒禄虽然这么猜测,但在未来的历史则是会将这种赌博用另一种名字来称呼。发祥于法国的这种赌博,在进入十九世纪后迅速地于英国国内掀起风潮,而到了二十世纪初,美国则是这样称呼这种游戏——
——二十一点(Blackjack)。
对于这个在后世成为最举世闻名的游戏之一的二十一点——目前还被称为班帝安的这款游戏,拉撒禄简单地对琼恩做起了说明:
「首先,虽然大部分的游戏都是如此,总之要先下注。由于基本上来说,班帝安下注了之后就不能变动赌金,因此要谨慎些啊。」
说著,拉撒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畿尼金币(注:在当时一畿尼等于一点零五镑),用力地放在托盘上头。
拉撒禄知道,对于突然下注的高额赌金,荷官和同桌的玩家们全都睁大了眼睛。他的脸上依旧挂著桀骜不驯的笑容。
在这个时代,一般劳工的年收入约为二十至二十五镑,由于一畿尼金币的价值约等于一镑,这代表拉撒禄一出手就是一般人年收入的百分之四,周遭会有讶异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琼恩大概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