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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补上一句:「欺骗他人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实在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在拉撒禄这么想的时候,琼恩伸指比了过来。他指的是缠在拉撒禄额头一带的绷带,以及目前还未消肿的眼角。
「总是爱耍帅的你,若真的觉得这件事无所谓的话,怎么会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只是在回覆的时候稍微说错话啦。」
「你这是在瞧不起『便士』凯因德吗!至少就我而言,我可不认为你是会犯下这种失误的家伙啊!」
「感谢你这么高估我呀。」
在讲完的瞬间,他的胸口被抓住了。拉撒禄明明也是个成年男子,但琼恩光是用单手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举了起来。
他被拉到了脚尖几乎构不著地的高度,胸口传来了不祥的声响。拉撒禄的视线被强制拉到与对方齐高,而琼恩带著强烈目光的双眼,就这么贯穿了拉撒禄。
「这根本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吧!」
「别讲得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你老是这样说谎!如果这样能让你满意的话也就算了,但就是因为无法满意,你才会被揍成这样不是吗!」
「听我说话啊。」
「你爱耍帅是你的自由,但那女孩能依赖的就只有你了啊!不仅把他人卷入风波,还企图隐藏真心话,这是谎言之中最低劣的一种!」
「别一个人自顾自地亢奋起来啦。呃,喂。」
被悬在空中回应的拉撒禄,在这时感受到滑过脸颊的触感而皱起眉头。看来是绷带在被琼恩摇晃的过程中被弄松了。
「喔,抱歉!」
「别叫啦,会震到伤口的。」
拉撒禄以手掌接住差点从脸颊上滴下的血,并伸手擦了一下脸颊。一直待在莉拉的房间也不是办法,两人遂离开二楼的房间踏上走廊。
拉撒禄走进客厅,一边自行重新捆紧绷带,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抵著脸颊,过了十几秒后,才察觉没人端葡萄酒过来的事实。于是他怀著疲惫的心情站了起来。
他要跟著入内的琼恩冷静点坐下后,踏著地毯迈开脚步。
在感觉到少了些什么后,他才察觉在踏出脚步的时候没有扬起灰尘。地毯已经经过清洗,变回了原本鲜艳的红色。
过去和储藏室没两样的厨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整顿得井井有条,光是一眼扫去,就能看出每项物品被放在哪个位置。
从库存的酒瓶所倒出的葡萄酒,在杯子里注出了新颖澄澈的湖面。
「…………唉。」
回到座位上后,他支起感觉变得沉重的头部。
坐在对面的琼恩粗鲁地哼著气,像是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似的,但在拉撒禄听来却显得十分寂静。
视野虽然被大块的肌肉压迫著,但屋子里却感觉变得格外宽敞。上次觉得家里宽敞的时候,已经是养父死去时的事了。几乎完全忘却的梦境,在这时浮出了些许的残渣。
他为了确认时间而伸手入怀,然后手指就碰到了那个东西。
「…………」
是有著雄鹿雕饰的怀表。
他「啪」的一声打开盖子,看来自己只昏倒了几个小时而已。外头目前才刚刚入夜,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盖上盖子,握住了怀表。内部结构所产生的震动传到了掌心。
他回想起莉拉将怀表递给自己的那幅光景,总觉得莉拉当时的手掌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怀表的某处似的。或者说,在冰冷金属块里寻找温度的行径本身,就是拉撒禄的内心写照。
「…………假设……」
无所谓——这样的态度既是拉撒禄人生至今的侧写,同时也是生存的态度。违反这样的心情开口,让他感受到像是在搔抓著痂一般的感觉。
「…………我做个假设。」
话语像是流出的血液般,只渗出了少许。
「假设我不认为那丫头是无所谓的,并和布鲁斯•夸特达成和解,将她从那儿带回来,那又会变得如何?」
「你会很高兴!那女孩也会很高兴!而我也会很高兴!」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一名赌博师,不仅不晓得能不能活到下个星期,我本人也没有洗手不干的念头。就算把她带回这里,也很快就会死掉。死掉的可能是我,可能是她,也可能两者皆是。」
他从养父那儿学到了「别拥有太多东西」这样的教诲,但就算没学过,拉撒禄也会采取这样的人生态度吧。
毕竟他们是完全靠著运气赚钱,没办法拥有太多东西。光是要让自己活下去就已经费尽全力,顶多只能再握有一点点东西,要是拿的东西再多了那么一点,就注定会迎向死亡。
赌博师就是只能依循这种人生观活下去的生物。
「根据世间行情,赌博师能选的尽是些不堪入目的死法。」
琼恩虽然不是赌博师,但也以赌博师朋友的身分一路看了过来。暗想他应该有所理解的拉撒禄耸了耸肩,岂料随之投来的回应却愚蠢得超乎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