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称呼其实蕴含著对她的敬意,拉撒禄也无法否定自己对此有些嫉妒。
赌博有胜负之分,而女性在败北之际以身体支付不足的金额也是时有所闻。
所谓的「贞洁」是由男人们安上的称呼,指的是芙兰雪明明有著任何人都会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美貌,却从未败北过一次,是存活至今的赞誉。无论任何人都曾想设局让她在赌博中败北,但至今还没有任何人打败过她,她就这么活到了今天。
「不过,明明同样是『不败』类型的赌博师,我得到的是便士这种穷酸的浑号,你得到的却是贞洁这样的尊称,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在拉撒禄这么发出叹息的时候,盒子也即将见底了。一百零四张牌所构成的游戏结束,拉撒禄最后赌输的畿尼金币则是遭到回收。大概是察觉这回没有休息的打算吧,看到拉撒禄依旧坐在位子上后,芙兰雪迅速将手伸向弃牌堆。
「…………」
但她的动作停下来了。
「怎么啦,继续啊?」
拉撒禄这么开口,但他也很清楚芙兰雪停下动作的理由。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选择了败多胜少的荒唐赌法。
芙兰雪是先预测了拉撒禄的赌博风格,并在计算完毕后透过指尖,决定出整副牌组的顺序。
然而,拉撒禄却找出了用掷硬币与之对抗的方法。方才的牌局里,拉撒禄虽然靠著全数交由硬币决定的方式,证明了这个手法的有效性,但他也随时能在游戏的过程中切换回原本的战略。
她不晓得该怎么排序这副牌组。
这就是她被迫面临的难题。迄今没有展露出任何犹豫的流畅动作已然消去,拉撒禄看得出芙兰雪就像个初次触碰扑克牌的孩子般,脸上满是迷惘。
然而,她这困惑的神情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也许是想出了对策,又或许是虽想不到对策,但不愿让迷惘的神情继续展露在脸上吧——只见她顺著习惯成自然的动作分开牌堆,而拉撒禄在这时搭了话。
「对了,话说回来,你应该还没从布鲁斯•夸特那边听说过我为什么要来这边做蠢事吧?」
由于接连败北,手边的金币不断减少,目前只剩下两百枚左右。然而,凡是听说过拉撒禄的人,肯定都会为他在赌场赢得如此狂妄一事感到极为异常。
「因为你是个傻瓜,所以才会做蠢事的不是?」
「哎,别这样说嘛。反正也不是多复杂的话题。」
就在先前的一局游戏里,拉撒禄从头到尾都没多做思考,而是靠著机械性的动作不断进行选择。但其实在牌局之中,他的脑袋依旧有好好运作。在做出算牌的同时,他也将所有的牌面顺序记了下来。
换句话说,对于芙兰雪分成两份的这两叠牌,拉撒禄也知道其中的顺序。
芙兰雪会如此动摇的状态恐怕仅此一次。在洗牌的时候露出明显的迷惘神情,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屈辱,就算拉撒禄在这之后采取了更为惊人的对策,她肯定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迷惘神情。
(所以,要出招的话就得趁现在。)
就算放掉了下一局,双方的战况也还算得上是平分秋色,但「平分秋色」在此毫无意义。拉撒禄需要的是足以打垮赌场的胜利,就算得胜的机率再低,在机率不是零的现在,他除了出招之外再无活路。
拉撒禄从记忆中挖掘出她的人格、个性和动手的习惯,理解出她会在这种时候选择以何种手法洗牌。为了对准她的破绽补刀,拉撒禄轻声说道:
「————我今天是为了营救心爱的女人而来的。」
啪——传来了类似乐器的弦崩断般的声响。
那是芙兰雪原本行云流水地进行的洗牌,因为一个手滑而在失控之余让牌堆交叠的声响。原本应该是一张张精密切合的扑克牌,就这么以一整叠的形状散了开来,像是在证明她的状况失常似的留下了明显的摺痕。
「…………这样啊。」
芙兰雪回了话,将乱掉的牌整理起来。她再次将牌堆叠起来,重新进行洗牌。
(然而,刚才的那句话,肯定让芙兰雪看丢了牌的顺序。)
这极为精密的动作需要惊人的集中力,光是那一剎那的动摇,就让她没能记下牌面的顺序。
另一方面,拉撒禄则能勉强用眼睛追上她的动作。虽然芙兰雪原本的洗牌速度,已经快到了没办法用眼睛一一追上的地步,但她现在的手法比起原本慢上了许多。
(若不是以全部为目标,而是锁定一部分的话,我勉强办得到。)
拉撒禄像是与己无关似的,让舌头像是独立的生物般自顾自地动了起来,同时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眼上头。
「在前阵子因为一些原因,我买了个女奴隶。该怎么说呢,嗯,应该是缔结了羁绊吧?她被卷进了风波,被拖到这里来了,但亲昵的程度差不多让我萌生了想把她要回来的念头。我甚至还兴起了要把这座赌场搞垮的念头呢。」
讲话的内容是什么都没关系,因为让她动摇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人在陷入危机时,会不自觉间展露出既有的习惯。而芙兰雪在陷入危机的时候,则是会将习惯表露在连续四次的洗牌之中。在万全的状态下进行的洗牌,会让每一张牌以彼此切合的形式交叠,因此要预测牌面的走向也变得不那么困难。
(所以,没错,要在这一局做个了断。)
被视作最后一副的盒子放上了桌,芙兰雪的视线戳刺著拉撒禄。她眼里蕴含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超出拉撒禄能分析的范畴,就只是如同老旧木材的剥裂般,在心灵的表面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