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超乎想像啊!」
琼恩又重复了一次。就结论来说,确实如他所言。芙兰雪确实展露了超乎想像的技术,是一名登峰造极的赌博师。
感觉口渴的拉撒禄环顾四周,但随即想到现在的自己就算喝上一口葡萄酒恐怕也会呕吐出来,因此放弃了寻找饮料的念头。然而,光是会涌现这种紧张感本身,似乎就等于是在逃避与芙兰雪的战斗似的——最后他还是找了间邻近的摊贩,买了杯装在木制容器里面的蛋酒。
「唔,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也有把那个叫洗牌追踪的技法传授给你吧!」
「她才没教我呢,只有在一起的时候偷学过几次而已。」
对赌博师来说,学会的技术既是珍贵的财产,同时也是无可取代的武器。拉撒禄虽然受到了养父的教导,但他的例子可以说是一种例外。
就算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拉撒禄和芙兰雪也没有将自身的技术倾囊相授,毋宁说他们甚至是积极地隐藏这些功夫。即使如此,两人还是会观察彼此施展的技术,并记下这种手法的构造。他们并不是教导或是受习一类的关系,偷学这个词汇才是最适合的描述。
然而,恐怕也是因为两人一直维持著这样的距离感,芙兰雪才会在某天像只离岸的水鸟般一去不回吧。
「该怎么办咧?」
若是以迄今的人生作为准则,那最好的选择早就呼之欲出了——他该迅速回到赌场,将桌上的所有金币统统收回手边,然后回家睡觉才对。就某方面来说,光是让自己陷入这种局面,就不能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么,现在的拉撒禄该怎么做呢?
「…………总之得先回座才行。要是被她擅自宣布胜利的话,那可让人受不了啊。」
拉撒禄自倚靠的墙上离开,伸了个懒腰。由于只喝了一两口的蛋酒已经喝腻了,他索性将之按向琼恩的胸口。
这时,他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将手探入了口袋之中。不过现在的口袋里没有平时那枚金币的重量,在想过之后,他也认为那枚硬币并不适用。
「琼恩,你有没有哪枚不用的硬币可以借一下?」
在拉撒禄回座后,芙兰雪像是打从心底感到讶异似的睁大了眼睛。
「哎呀,你居然回来啦。」
「因为我是个赌博师嘛,赌博师都是很贪心的。」
芙兰雪将手伸向迄今的游戏所累积下来的弃牌堆,将牌堆分成两半。她肯定已经掌握了这些牌堆是以何种顺序进行排列,并趁著这段空档思索过该怎么安排下一次的顺序吧。
洗牌伴随著轻盈的声响进行,并成为下一局游戏的牌堆。
两张牌发了下来。拉撒禄的手边是3和9的牌,芙兰雪的面牌则是3,第二张牌是盖牌。
(就常理来说,这时候应该要选择叫牌啊。)
然而,这却又像是在刻意引诱他叫牌的样子。正因为叫牌更为有利,芙兰雪很有可能反向操作,让拉撒禄在下一张抽到十点牌。
「…………停牌。」
在稍做烦恼后,拉撒禄这么说道。
芙兰雪以冷漠的动作翻开了盖牌。显露出来的牌是4。她无言地叫了牌,送到荷官手边的牌则是9。
拉撒禄咂了一声,在他对面的牌由于合计是十六点,因此再次叫牌。下一张来的是5,因此她在没爆牌的状态下刚好完成了二十一点。
「要是叫牌的话,你就能获胜了呢。」
芙兰雪咯咯娇笑,像是在嘲笑他想得太多似的。实际上,若是依循正常的判断进行游戏,那这一场确实可以获胜——只是他受了芙兰雪的诱导,落得了作茧自缚的状态。
芙兰雪的表情像是在宣告这场游戏完全在她的支配之下似的,而这样的认知实际上恐怕也没错。拉撒禄虽然认为下一场应当遵从战略采取行动,却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正中芙兰雪的下怀。猜疑心在心中萌芽,令芙兰雪在他心中的身影变得宛若巨神一般,疑神疑鬼的心态也在心底不断翻搅。
(糟糕,完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虽然下一场的牌发了下来,但拉撒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一旦连这份自觉都失去,变得无法自拔的瞬间,那拉撒禄的人生应该也跟著完蛋了吧。说不定这份自以为是的自觉早已被赌博的癫狂污染,而拉撒禄其实早就已经越过了那条界线。
他看著手边的两张牌,但数字就像是从他的头顶向上窜去一般,上头的数字已经毫无意义了。归根究柢,重要的并不是该如何参考数字进行判断,而是该怎么读出芙兰雪的思路,让自己凌驾在对手之上——这就是眼前难题的最大症结。
「没办法了。」
拉撒禄咕哝了一句,将手探进口袋。他从口袋里取出的,是从琼恩那儿要来的一枚生锈银币。
拉撒禄看著困惑地皱起眉间的芙兰雪,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并开口问道:
「我以前是不是有教过你『在感到犹豫的时候,要遵照事先定下的方法来做决定』这样的思考方式?」
「我可没有你教过我的记忆,倒是听你这么说过就是了。」
「这样啊,那就够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该做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拉撒禄用手指弹起了硬币。
他接下了带著比平时沉闷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