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期开始出入赌场,加上擅长的游戏分野也相似,因此他们已经是多年以来的交情了。
若是换个方式来说,芙兰雪也是他过去的情人。他们曾经在养父遗留下来的房子里共居了一段时间。虽然每当回想起来,就只会带给自己头痛和寂寥感,但随著将那间房分给莉拉作为起居室后,芙兰雪过去在家里生活的记忆也逐渐黯淡下来。
最近甚少听见她活跃事迹的拉撒禄本来觉得与自己无关,但她此时正走出内场,踩著高跟鞋发出的「喀喀」声,站上了荷官的位子。
换句话说,她正是这座黑巧克力坊雇来的保镖。
(虽说我没有管道可以调查赌场方的保镖资料,赌场这边也经常会加以保密,但居然偏偏是这家伙啊……)
拉撒禄露出了像是喝到了变质成醋的葡萄酒般,露出了难看的表情安静下来。相反地,至于仍把芙兰雪当成朋友看待的琼恩,则是看似开心地高举双手。
「芙兰雪!哈哈哈!好久不见啦!」
「哎呀,琼恩,你也好久不见。真难得呢,你居然会对赌博产生兴致,该不会是受到坏朋友影响吧?」
「今天正是如此呢!真没办法啊!」
「是呀,看来的确如此。」
芙兰雪肯定已经好好打听过自己将要面临的状况,加上只要看过赌桌,当下的局势自然是一目瞭然。
拉撒禄原本的作风本是尽全力避免让自己大赢,甚至还被人安上了「便士」这样的浑号,但他现在却赢到了用金币堆起了小山,这般局面只能用异常来加以形容。
「好啦,就换我站上荷官的位子了。琼恩,你应该只是陪他坐在这里而已吧?差不多该是离席的时候喽。」
「唔嗯!说得也是啊!拉撒禄,之后就交给你啦!」
之所以带琼恩过来,原本就只是为了在对方施暴时能有个保险而已,拉撒禄对他的赌博能力并不抱指望。对于站起身子的琼恩,拉撒禄甚至连回话的心力都没有,只能挥挥手作为回应。
芙兰雪的脸上依旧挂笑。
「说起来,有一阵子没见了呢。琼恩,我们下次一起吃个饭吧?」
看到她所露出的微笑,周遭男人们的轻呼声登时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芙兰雪的身上可说是带著一股浑然天成的美。现在的她在华丽的礼服下更显得光彩夺目,但就算她浑身是泥、衣著褴褛,肯定也不会对她的美有丝毫减损。
从她踏入赌场的那个瞬间开始,外场的氛围就为之一变,就连刚才的八卦话题都相形失色,而且拉撒禄还看到奇斯对芙兰雪送出了热情的视线。
虽然她对琼恩露出了温柔的笑靥,但在看向拉撒禄的时候,她眼中的温度已经大幅冷却下来。即使嘴唇的形状依旧,但亲昵的情感却悄悄地从中抹去。
「所以,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你没从布鲁斯那边打听吗?」
「我的工作,是在有傻瓜向赌场找碴的时候出面摆平,因此不需要任何的动机。正因是基于无法理解的理由做出无法理解的行径,这类人才会被称之为傻瓜嘛。」
「一点都没错。那么,你就别从我这个傻瓜身上探问动机了。反正也没必要吧。」
「正因为你是那种不会把不需要的话语挂在嘴边的无聊人士,才会一直没有琼恩之外的朋友呢。」
拉撒禄只是耸耸肩作为回应。他虽然想以「除了琼恩,我还是有其他朋友的」作为反击,但凭他的交友圈之狭隘,差不多再被问个三四次就无言以对了。
两人既没有关心彼此的近况,也没提起过去交往时的种种回忆。毕竟光是眼前的状况,就已经证明了两人依旧还是赌博师的身分,既然个性依旧,那就算以回忆作为武器针锋相对,也起不了互揭疮疤以外的作用。
「丑话先说在前,我可不会因为彼此认识而有所放水喔。」
「你居然还愿意把我当成认识的人,这可真是吓坏我了。」
这座赌场里最强的赌博师,取出了两副新的扑克牌。
随著芙兰雪的登场,围观的群众数量也愈加攀升,如今整座黑巧克力坊的每一张桌子都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功能。在场的所有人都抱著各自的猜测和情感,关注著在中央赌桌相互对峙的两名赌博师。
「好啦,让我们结束吧。」
在这种时候不说「开始」的个性依旧很有她的风格,拉撒禄不禁窃笑。
芙兰雪以宛如钢琴手演奏键盘般的手法舞动十指,以俐落的动作进行洗牌。
双手各持一副牌的她轻轻弓起扑克牌弹起卡片,使之在空中交错飞舞。随著像是春雨打在窗户上一般的「嗒嗒」轻响响起,两副牌渐渐合而为一,然后再次分离,复又重合。芙兰雪就这么重复了四次洗牌的动作。
与芙兰雪正眼相交的拉撒禄,察觉到自身的呼吸稍稍变快些许。
(冷静下来。不需恐惧或是畏缩,只需保持思考。)
他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这样的动作想必也被芙兰雪察觉了吧。在发出第一张牌的时候,芙兰雪的眼角闪过了一丝笑容。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输。)
拉撒禄怀抱著这般确信,挑起了这场对决。
在第二次盒子见底的时候,双方的胜负状况已经极其明显。
这段期间进行了接近四十场的游戏,但拉撒禄却是一场也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