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举起了木板。
『主人,欢迎您回来。』
以莉拉的个性来说,这样顽固的主张方式著实罕见。不解其意的拉撒禄先是想了一下,这才有了答案。
「…………我回来了。」
他的回应似乎是正确答案。接著莉拉将木板转了过去,只见反面还写著别的话语作为下文。
『您工作辛苦了。我为您准备了晚饭。我这就去加热,请您稍做等待。』
如此流畅而多字的文章,拉撒禄还是第一次看见。莉拉应该是在他回来前花了不少时间查书,并慢慢写下来的吧。
「咦,有饭吃啊?」
『要、没有、吗?』
听到拉撒禄的低喃,莉拉慌慌张张地写下文字。
(我记得没叫她做饭,但好像也没叫她不准煮饭啊。)
莉拉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该做饭的样子。
(…………理所当然是吧。)
这个词汇让拉撒禄感到有些好笑。单纯地下令要她做饭,和莉拉自然而然地想到要这么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而这份差异,正是每天都有改变的莉拉自身的变化。
忽然间,拉撒禄察觉莉拉正轻轻地摇头晃脑,她写下的文字也歪了一边,刚才还难得地展露了顽固的模样。虽然那张像是颜面神经失去功能般的脸孔一如往常,但和平时相比,她的双眼稍稍眯细了几许。
「…………原来你很困啊?」
莉拉摇摇头试图否定,但不管怎么看,她的动作都像是想睡觉却硬在逞强的孩子。
拉撒禄叹了口气。
「我还没吃饭,你可帮了大忙。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快去睡吧。谢谢你啊。」
「…………」
因为莉拉露出一副「我还要工作」的表情,拉撒禄索性按了一下她的额头。由于困意的关系,莉拉的身体已经无法出力,险些就这么被点倒在地上。
「喂,去睡啦。」
莉拉摇摇晃晃地行了一礼,朝著她位于二楼的房间走去。她那蹒跚的步伐,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在楼梯上踩空滚落下来。
在目送完她的背影后,拉撒禄来到了客厅。
「欢迎回来!拉撒禄!」
「别喊那么大声,会吵到邻居的。」
「抱歉!」
「音量根本没有变小啊。」
琼恩像是把客厅当成自己家似的,正喝著手边的酒。拉撒禄在将身子倒向沙发之后,露出了锐利的眼神瞪视琼恩。
「别让小孩子那么晚睡啦。哎,虽然我是无所谓。既然都让你住下来了,至少帮我拿一下餐点过来吧。」
「明白!」
琼恩站起身子,走进了厨房。外表看起来就像只无毛的熊,但琼恩其实会做菜。要他加热似乎是莉拉所制作的餐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就是因为觉得放著她不管,她就不会跑去睡觉,我才叫你来的啊。结果那丫头根本没睡,这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虽然感到抱歉,但我也很无奈!我有叫她该去睡觉了,但她本人却表示想继续醒一阵子!」
「莉拉这么说的?又是很稀奇的反应呢。」
拉撒禄皱起了眉头。虽然能写在木板上的词汇量逐渐增加,但她没什么个人主张这点还是一如往常。
「大概是因为碍事的主人不在,所以想玩个通宵吧?」
「『便士』凯因德,你居然会说出如此迟钝的话来!她当然是担心你才会迟迟不睡吧?」
「…………担心我?」
听到这意外的词汇,拉撒禄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当然是这样了!对那孩子来说,赌场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那进一步来说,她会担心前往那种场所的你而睡不著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还真是爱操心啊。」
在莉拉到来的这段日子里,他当然也去过好几次赌场,但像这样赌上一整晚倒还是头一遭。也难怪她会站在玄关口后方的走廊上——拉撒禄在弄懂这点后耸了耸肩。
也不知道她是一直站在那儿的,还是在听到拉撒禄的脚步声后跑过来等待的。
琼恩拿著冒著热气的锅子,从厨房现身了。
「说到爱操心,你们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你在说什么啦。」
「你居然说『我还没吃饭』?」
琼恩粗鲁地将锅子一把放下,杓起了一碗炖汤递给拉撒禄,接著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还好莉拉已经很困了,没看到你黏在牙齿上的芹菜啊!」
「…………」
拉撒禄用舌头舔过自己的牙齿,无言地拿起了汤匙。
「如果已经吃饱的话,就让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