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在那之前,他连特意确认的兴致都没有就是了。
而因为少女没办法说话,因此对于拉撒禄的自言自语,她当然也没有给予回应。
不过,拉撒禄的一举一动都在少女的关注之下,他知道自己一有任何动作,少女就会显露出相当害怕的反应。
拉撒禄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吶,你不用那么害怕,我又没打算吃了你。」
他试著缓和气氛,但随即察觉少女就连听到这句话都会瑟瑟发抖。
无论想说或是想做什么,都只会让少女徒增胆怯。在少女的眼里,拉撒禄恐怕就像只狮子或是野熊吧。就算和自己关在同一座笼子里的狮子友善地过来搭话,若对方是个钩爪锯牙的野兽,终究还是会让人害怕。
拉撒禄还打算说点什么,但无论如何都会把事情变得更糟,加上他已经很困了——疲劳感似乎还没完全褪去,身体相当沉重。
「无所谓。」
像是要转换思绪般这么低喃后,拉撒禄便朝著身旁的橱柜伸出了手。不管是拉撒禄还是他的养父,都是和「好好整理」这四个字完全无缘的个性。在赌场赚到的金钱或是物品往往会被他们随意搁置,就此拋诸脑后,而赌场赢来的那些东西就像日积月累的尘埃一样,大都毫无逻辑地被塞进橱柜之中。
他从中取出的是一个怀表。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而且也缺乏保养,但应该还是有一定的价值吧。
拉撒禄将怀表朝著少女轻轻一拋。少女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但还是稳稳地接住怀表,没让它掉落在地。
「若你有那个心情,就在十一点把我叫起来————看得懂表面的意思吗?」
在看到少女宛若和怀表化为一体般,以机械化的动作点头后,拉撒禄遂再次躺到了沙发上头。
原本以为和不认识的人共处一室会让人睡不著,但拉撒禄的神经似乎比他自己想像得还粗上许多。
睡魔很快就将他拉入了梦境。
再次转醒时,拉撒禄一瞬间还以为奴隶少女打算杀掉自己。
那是因为睡得昏沉的耳朵遭到激烈粗暴的巨响敲打的关系。那像是要贯穿人体般的声响,让拉撒禄联想到人与人互殴的光景,在他的脑海之中,打斗的双方变成了奴隶少女和自己——而自己成了挨揍的那一方。
但实际上,不过是声音从玄关处传到了客厅罢了,根本没有人碰到他的身体。拉撒禄摇了摇头扫去和梦境搅和的妄想,懒懒地在沙发上起身。
「…………」
少女就和刚才一样,站在拉撒禄睡觉时所站的位置。所谓的「和刚才一样」,指的不只是她没有更动站立的位置,也包括了姿势和表情方面没有变更分毫的意思。
难道她连一根手指都没动,就只是待在原处待命吗?——拉撒禄不禁有些困惑。少女的眼眸正摇曳著微弱的情感——那大概是因为听到了敲门声的关系,但她的脸孔并没有因此转开,看起来就像一尊精巧的蜡人偶。
「啊,不对,是敲门声啊。」
慢了好几拍后,拉撒禄的思路才察觉到吵醒自己的是敲门声。那像是要把整个玄关大门捶飞般的敲门手法和早上不同,是他熟悉的节奏。
为了得知现在的时间,拉撒禄抬起手臂,伸向少女接过之后就一动也不动地握著的怀表。他的手让少女惊颤了一下。
「…………呃。」
少女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呼气声,肩膀为之一跳。也许是因为睡得和尸体没两样的拉撒禄突然有了动作,出乎她预料的关系。
拉撒禄忍著没叹气,尽可能放轻动作拿起怀表。表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三分,还不到要少女叫他起床的时间。
要是置之不理,门板搞不好会就这么被对方敲破,因此拉撒禄站起身子准备应门——却在这时歪起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弧度。
「喂,我说——」
少女看似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个头。
「去帮我开一下玄关的门。只要开了门,你应该就会看到一个像这样——个头和熊差不多的男子。」
在说到「像这样」的时候,拉撒禄戏谑地张开双手,比出了一个比自己大上一倍的人影轮廓。虽然不知意思是否有传达清楚,但少女确实点了个头转身迈步。
拉撒禄再次深坐在沙发上头,捡起了脚边的金属容器。上窄下宽的瓶子里还留有些许液体,他喝了一两口酸酸甜甜的利口酒。
几秒钟后,传来了大门被打开的声响。
「嗨!『便士』凯因德!我听说你在布鲁斯的赌场出了大糗————」
然后是一阵沉默。拉撒禄想像起熟人和少女相互对视的光景——
「拉撒禄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受了惩罚被迫喝下怪药了吗!呜哇!变得好小啊!连人种都变得不一样啦!连性别!还有年龄也变啦!这是怎么回事啊!拉撒禄!拉啊啊撒禄呜呜呜呜呜呜呜!」
拉撒禄听著响彻室内的喊声捧腹大笑。
访客似乎相当惊愕,那慌张的脚步声甚至传进了客厅之中。毕竟这间屋里原本只住著拉撒禄一人,而拉撒禄连一个女仆都不雇用的孤僻个性也是广为人知,因此,当预期出来应门的拉撒禄变成了一名娇小少女时,也难怪对方会感到惊讶了。
在少女归来之前,惊愕的喊声未曾止歇过。而随著客厅的门被人打开,少女和身后的一名大汉也随之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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