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命运的螺旋 第三章 童话的骑士

对这个过于残酷的世界的信赖,还是初中生时、和妹妹一起搬到公寓里的仁,和成年之后的他笔直相连。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得到救赎的地方,只有梅洁尔幸福的彼岸。

  但保护圆环世界至今的男人毫不动摇,《雷神》如同在讲述自然法则一般断言道:

  「被抛弃的《恶鬼》没有权利对《神》说三道四,那是属于与荣光同行、深受苦难的魔法使的东西。」

  对方的拒绝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仁顿时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说出的话被对方当作耳旁风的失望和让他颈毛倒竖的激愤,只招来了《雷神》怜悯的眼神。

  澄澈的蓝天,肯定和圆环大系世界的天空是同样的颜色。

  「动手吧,梅洁尔殿下。还有《真恶鬼》——如果你说要揍回《神》,就展示相应的力量。」

  仁处于长廊二层的一端,而《雷神》在一层、越过崩塌的地面能够看到的位置。仁与《雷神》之间,只有直线距离三十米左右的空间。

  所以,仁把梅洁尔的手臂从腰间解开,全速冲出,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二层地面的裂口向雷神跳了下去。

  以人类的运动能力无法跃过超过二十米的距离,但仁的后背感到了一股冲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急剧加速,梅洁尔从后方用魔法磁力推动了他。

  视野中白发银甲的《雷神》迅速变大,他在发动魔法消除的同时扭转身体,从腰间拔出了神人遗物《剑》。使之变成铁棒的成形魔术烧毁,恢复了黑刃长剑的真正姿态。

  「喝!」

  他叠加下落和磁力弹射的势头,全部凝聚在斩击之中。

  他没有考虑如果被躲过要怎么办,与《近神者》葛兰战斗时最后的冲锋也是如此。

  不过两者之间有一个关键的不同,那就是《雷神》的反应速度。

  「一览无余。」

  声音从他确信应该击中了的剑尖数毫米之外传来。去势未绝的剑刃切开了混凝土立柱依然无法停止,拖在了地面上。仁做到了完美的重心转移,滑动非轴心脚,没有摔倒便取得了身体平衡,成功得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为了刹住身体的回旋,他将《剑》用力刺在地板上,剑尖描出一道圆弧,但势头还是没能完全吸收,他的腰、背骨和双腿都扭得咯吱作响。

  即使如此,他还是扭转身体再次踏出一步,将余势连同体重一起压上,抬起像劈入水面一般切开地面板材的黑刃,顺着力的方向斜向上砍出一剑。

  这对仁而言,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出神入化的一击,然而《雷神》的位置,却又在黑刃触及范围的几毫米之外。如此精妙的闪避,水准更在他剑术的授业恩师《鬼火》东乡之上。

  因为仁用过于勉强的方式挥舞沉重的《剑》,他的手腕和肩膀发出了危险的响声。他开始理解对方如此完美躲过他攻击的真正含义,在《雷神》手擒闪电的超人反应力面前,仁的动作就与静止没什么区别。即使在极近距离,他也无法破坏超高位魔导师体内隐藏的反应强化魔术。

  「在你们的神话里,雷神常常也是战神。从『历史』角度讲,我们圆环大系一直都在与《恶鬼》的战斗中立于最前线。」

  《雷神》能够『看清』仁的动作,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在魔法消除环境下的近身拼杀中也强大得令人绝望的魔法使。

  「真的是神话里『雷神』的原型吗。该死的,用剑也赢不了,那到底该怎么办。」

  仁强忍住全身关节几乎碎裂的疼痛,继续踏前挥下黑刃,不作多想,用力劈出一击接着一击。如果『眼力』有如此大的差距,一旦被对方夺取主动权就完蛋了,到那时他不一定还有反击的机会,必须一直进攻才有胜算。

  仁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但手上还是毫不松懈。一想到停止消除的一瞬间就一定会被魔法烧死,他就害怕得无法中止魔法消除。

  他以臂力和《剑》的重量压迫《雷神》。至少他还有一处胜机,身穿甲胄的《雷神》在小范围活动时不如衣着轻便的仁敏捷。如果受到强化的只有眼力和反应,那让对方失去平衡应该就有可乘之机。

  「刀剑作战我也经历过几千年。」

  古代神话中的英雄也拔出剑来,盯准大开大合的仁的腹部砍来,牵制他的行动。

  「现代和古代的武术水平不一样了!」

  仁没有躲避,反而钻入了《雷神》的身前。仁和《雷神》都只能用两手两脚战斗,在这一点上条件相同。即使能够『看清』,在肉搏残局中输掉也只有死路一条。被仁撞开的《雷神》的喉咙、与他手中的兵刃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隔。他伴随着呼吸爆发扭转身体,瞄准对方的要害捅出黑刃。

  就在他将全部神经集中在与剑尖同样粗细的敌人喉咙上的一瞬间——

  「老师、不行!」

  二层响起了梅洁尔的尖叫。

  仁的右臂、肘部瞬间被压扁。

  剧痛榨空了仁肺中的空气,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意识一瞬间中断,敌人爆发性的数道追击打中了仁毫无防备的身体。

  他无法呼吸,眼前一片血红。后脑勺传来钝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向后掀飞,仰面朝天落在了地面上。

  「哈……哈……」

  他能听到仿佛随时都会气绝的不规则吐息,那是他自己气息。他头疼欲裂,反胃作呕,浑身难受得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受了伤。

  仁刺出的一剑,遭到了魔法飞石的迎击。几分钟之前,仁开枪射击的时候,《雷神》就射出附近的瓦砾击落子弹,这次则是从仁因精神集中而变得狭窄的视野的死角,击碎了他握着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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