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命运的螺旋 第二章 背誓的女王

无止境地不断坠落。

  哪怕只有现在这小一会儿也好,她实在不想再孤身一人。她希望有人能温柔地握住自己的手,不愿就这样独自步向死亡。她希望有人能安慰她,表扬她,告诉她你已经很努力了。

  但是她并没有那样的人,她的手中空无一物。守在她背后的《雷神》并不是能填补她寂寞的人。她只能继续空着手,被流放至《地狱》。她是孤独的,承受世人的憎恨,就意味着要承受这一点。

  她握紧拳头,努力稳住快要瘫软的双腿。

  她迈步走向更加深远的黑暗,此时《雷神》开口了。

  「你如此年幼,竟然能不用魔法达成那样的成果。如果历史的齿轮稍有变动,你说不定就会成为稀世的女王名留青史。」

  梅洁尔回过头来,向他微笑着说道;

  「那看来我们都很幸运。如果我掌握权力之后品尝到了那种喜悦,肯定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接下来她将在没有奇迹的《地狱》作为刻印魔导师战斗至死,这就是她选择的反派角色的末路。未来和希望从人生中彻底割离,让她感到寂寞难耐。

  不过当她为在《地狱》中孤身赴死做好觉悟时,她便彻底看清了对自己而言何谓『贯彻魔法使之道』。因此,她展露出盛开的笑脸。

  「——因为,到了那时,我可能会仅仅为了让大家恨我,就毁灭这个世界。」

  ✝

  梅洁尔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说完这些充满苦楚的回忆。

  由于她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部分,所以叙述中仍有成堆的空白,部分线索的发展也颇为怪异。即便如此,她还是将自己想到的所有事连同心中涌现的情绪,一丝不剩全部转化为话语吐露了出去。

  过去在神前审判时,她站在祭坛上远望气势吞人的无数听众。而今天当她话毕行完一礼之后,会场中已经没有了继续争论的气氛。

  她听到了鼓掌声,那是《鬼火众》刻印魔导师在为她喝彩。

  参加会议的高位魔导师们,或是眼光锐利,或是瞑目思索,以各自的方式保持沉默。关于梅洁尔母亲的所作所为,只要是个魔法使,就不可能毫无感想。

  并非魔法使的清水健太郎,指出了一个基本的关键点。

  「但是,在她的讲话中,似乎并没有提到《九位》这个名字。」

  清水看样子也已经有了推测。而开口将梅洁尔没抓住要点的讲话简单整理完毕的,是《导师》艾丽瑟。

  「既然梅洁尔·阿琉夏的故事中没有出现《九位》这个名字,那可能性就只有一个。击杀伊利斯的幸存者会成为最高位魔导师,因此古勒菲拉·特里亚就是『她』。而在距今不到一年的神前审判时,古勒菲拉还没有自称《九位》。五年前制造核设施的魔法使也有充足的可能性就是古勒菲拉。我认为可能仅有她一人避免了十三年的时间冻结,漂流到了这个世界。」

  「这种猜想有什么根据吗?」

  面对清水的质问,《导师》艾丽瑟回应了一句「现在请不要纠结这一点」避而不答。

  「我们已经知道圆环世界与外界的交流断绝了超过十年,没想到真的是时间冻结。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就更加骇人听闻。关于弑《神》和《神》的重新降临,你确定自己的记忆正确吗?我记得你说过时间冻结时记忆是混乱的。」

  「具体我并不记得,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或是其他魔法使都干了什么。只是,圆环世界整体的时间静止,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的理由。那段时间,圆环世界里也有其他大系的魔法使,但所有人的时间都静止了。反过来,在圆环世界的时间静止期间,世界外的圆环魔导师都在正常活动不是吗?」

  梅洁尔觉得,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会欣喜若狂地研究这种状况。包括古勒菲拉没有卷入时间冻结的理由,如果是身为天才的母亲,肯定能够轻松解开真相。

  身为混沌大系最高位魔导师的艾丽瑟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

  「毫无疑问,圆环世界其实是螺旋,便是圆环大系在《三十六宫》中落至红宫九位的理由。《三十六宫》世界居然发现了基本法则的错误,这种丑事前所未闻。」

  母亲最终还是证明了世界的变化不是『神的抽成』,而是包含在自然本身之中。伊利斯赢了。

  在这之后便没有人再提出疑问,她终于可以坐下来。等放心下来之后,她的大腿才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累得深深低下头,长发都垂落在了放着水瓶和文件的桌子上。在她的身后,清水健太郎似乎在陈述接下来的会议安排。

  梅洁尔越来越难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能是因为触碰到了心伤,或是太过紧张,胃部开始剧烈痉挛。

  「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放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她不会听错这个声音。

  「老师,我可不可以握你的手?」

  如同一场幻觉,梅洁尔本来无比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充满了暖洋洋的热量。

  她伸出现在依然幼小的手掌,如同理所应当一般,仁接过了她的手。

  她终于把自己背负刻印的理由告诉了她的老师。她无比渴望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便试图从神色中窥探。两人四目相对,一副操劳相的仁,露出了充满担忧的表情。

  「老师,我来到这个世界,你高兴吗?」

  「这不能用高兴来形容吧。刻印魔导师这东西,当然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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