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命运的螺旋 第二章 背誓的女王


  姑母就仿佛阿琉夏家的客厅中的那些日子从未发生过一样,『制作』了新的说话口吻。因此梅洁尔也不甘于人后,模仿了她所知的全世界最傲慢的魔法使。

  「你想让我代替母亲大人给你下跪吗?」

  幼小的梅洁尔和姑母之间隔着冰冷彻骨的墙壁,她下定决心不会再叫这个人一声姑姑。

  古勒菲拉轻视了她,以为这只不过是老实的狗偶尔吠叫几声罢了。

  「吾已备好了汝配不上的宏大舞台,汝便亲眼确认伊利斯究竟做了什么,然后忏悔吧,为阿琉夏家的傲慢与错误,向全世界的人民谢罪。」

  不论好坏,母亲如今应该依然在圆环世界残留着巨大的影响力。事实上她依然是将众多技术传授给力量孱弱的『普通魔法使』的解放者,因此古勒菲拉就是为了让民众看到『伊利斯的女儿』摇尾乞怜的样子,才让梅洁尔活了下来。

  一想到这里,一直坐在地上的梅洁尔瘦弱的四肢中又重新盈满了力气,她意识到这就是愤怒。

  「若汝想要得到些微的希望,就对拥有力量之人察言观色活下去吧。伊利斯已死,高位魔导师即是『力量』,世界将要回归原本的形态。」

  没有等幼小魔女站起来,古勒菲拉便消失了。她对梅洁尔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办完事便离去。

  梅洁尔回想起了母亲踏上战场时的背影,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孩子,没有资格登上舞台。而在圆环世界,如今距离那个时候还不到三个月,她依然是个孩子,一想到自己仍然弱小无力,她就情不自禁地双眼湿润。

  已经没有任何人会牵住她孤独的手。

  「啊、……啊、呜、啊……」

  她抓住了牢房的铁栅栏。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孤身一人,但哪怕不被任何人所期望,她也必须要重新站起。

  这就是身为魔法使的生存方式——这样一种类似断念的顽固领会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没过多久,梅洁尔便被粗暴地拽出了监牢。

  她身上仍然是那最后一天穿上的豪华正装长裙,一走到有灯光的地方,她便发现衣服上满是脏污。想到要让无数人看到自己寒酸的模样,她羞耻得浑身发热。

  神前审判将在圆环世界最古老的设施之一——大神殿内进行。通往那里的走廊极为狭窄,她现在走过的这条路,是很久很久以前被迫战斗至死供人观赏的奴隶魔法使被从牢中带出时走的通道。

  神前审判所在的神殿,是用来献上活祭的仪式殿。舞台无比豪华,观众席上足以容乃几十万人,而舞台幕后却阴暗狭小,透着馊臭味。

  当接近舞台时,通道也变成了仪式祭司使用的华丽长廊,在黄金色的魔法长明灯照耀下如同宫殿中的夜会。一名身穿银黑铠甲的骑士装扮男性正在等待她的到来。

  有着金属质感白银发丝的这个人,一旦披挂上华丽铠甲,就仿佛不再是人,而像是童话中的古龙。等着她的便是《雷神》克雷彭斯、圆环大系的守护者。

  「接下来由我陪同。」

  她过去曾经梦想过将他收于麾下,征服世界。如今都已是遥不可及的往事。

  「伊利斯·阿琉夏的事,我很遗憾。她曾是一位伟大的魔法使。」

  「《雷神》不是应该帮助最强的魔法使、让这个世界维持稳定吗?」

  梅洁尔抬头仰望这个高出她许多的人开口问道。不过她也知道,大人们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一般都会直接无视。

  「直到神前审判结束,我都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连一名罪人都不能按照规矩圆满做出裁决,圆环大系会成为全魔法世界的笑柄。」

  《雷神》郑重地对待她这个黄口小儿,仿佛不这么做就会违背义理。他这头古龙已经亲手伤害了自身的荣誉。

  不仅是他,没有任何其他魔法使能赶得上母亲,因此母亲才是孤身一人。包括古勒菲拉,如果不是遭到算计,母亲也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寂寞得无法忍受,看到《雷神》还对母亲抱有懊悔之意,就觉得心中忿然不平。

  「拿出堂堂正正的气概来啊,你不是童话中的英雄吗?还是说,你的荣誉便宜到只要我原谅你就能恢复原样?」

  《雷神》幅度微小但长时间地低下头来。母亲的挑战到底给这个世界刻下了多么深刻的伤痕,现实正朝着仅有十一岁的她迫近而来。

  她登上神前审判的舞台,知道了今天天气晴朗。

  天空和那一天一样高远,白云都显得清净无瑕,无尽的苍碧之色明亮夺目,仿佛《神》就宿于彼端。

  一阵风拂过。

  在她的眼睛还未适应刺眼的阳光时,便已沐浴在了怒吼和骂声之中。纯白的世界里,震耳欲聋的跺脚声仿佛地动山摇,四面八方传来尖声嚎叫,还有敲打金属发出的刺耳鸣响。

  她用连自己都觉得小得可怜的手遮挡光线,环视四周。自己好像被巨大的墙壁包围,当她习惯光线之后,才发现那些全都是人山人海。眼中布满血丝、高举着拳头、不断扔出石块的几十万『普通魔法使』,就是神前审判的观众。

  站在梅洁尔身旁的《雷神》,因苦恼在额头上刻下数道皱纹。

  「凭靠伊利斯培养的力量,市民们从弑《神》后的《大崩溃》中活了下来,但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对伊利斯的尊敬。运用力量挣扎求生,让他们产生了不可逆的自信,开始舍弃过去的时代。弑《神》、时间冻结、《大崩溃》……我们高位魔导师全都没有能力阻止,当然会被世界抛在后面。」

  克雷彭斯的魔力护壁弹开了碎石与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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