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用通讯录呼叫了她的手机。
月夜之下,开着一扇窗户的淋浴室中传出了梅洁尔和舞花的声音。
「她们两个真闹腾啊。」
他没有那么天真,并不指望仓本绊接到他的电话会感到开心。他们之所以分开,是因为仁杀死了绊的养父,并且向她隐瞒了事实,导致他彻底失去了对方的信任。
即使是个恶人,那个人对绊而言也是父亲,所以对她来说仁就是杀父仇人。
<……什么事?>
在他几乎保持心跳停止等待了五次呼叫声之后,绊接通了电话。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听到绊的声音了。
「好久没联系了。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他想要寒暄几句,但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方便倒是方便。>
绊的声音是僵硬的事务性口吻,是仁害得生性温柔的她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说话。
他不觉得自己身上降临的奇迹也能影响到绊,只是想把已经如『家人』般亲密的『妹妹』的事说给绊听。他意识到自己就好像想拿这件事当作契机改变两人之间的现状一样,因为羞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
沉默伴着夜晚的寒冷刺痛了他的心,但是在沉静无言的另一侧,他的确能够感到绊的存在。因此他虽然痛苦,却并没有感到不快。
<你们现在是怎么吃饭的?>
最后还是她帮忙首先抛出了话题。
「之前一直有小绊帮忙做的家务,现在才发现真的好辛苦啊。有时候是梅洁尔做,有时候是来我家的刻印魔导师,有时候我亲自来,吃饭的时候简直就跟打仗一样。真的得好好感谢小绊才行。」
仁不由得回想,绊还在的时候,自己到底谢过她几次呢?他发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离婚的丈夫在电话里对着逃跑的前妻哭诉一样,感觉更加无地自容了。
<一定要注意营养平衡啊。>
听到这个声音,他便放下心来。仁和绊不是老师和学生,也不是前专任官和刻印魔导师,所以他无法好好整理自己对绊抱有的感情。一想到自己是她的仇人,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恬不知耻。
「我们正在努力尽量健康饮食,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实在是说不出『希望你能再回来做饭』这种话,只得保持沉默。绊也没有回应,好像在等他开口,又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空出了一段淡淡的温暖间隔。于是身为男人的仁鼓起勇气主动开口:
「有机会的话,能不能请你来我家一趟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回应声。
<我这一个月试着离开武原先生之后才察觉到,我们之前还没有好好了解对方就走得太近了。爸爸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对武原先生说的话很过分,爸爸到底做过什么,我已经全部从十崎小姐那里听说了。真的,我脑子里确实已经想通了。>
直面真相的绊肯定很痛苦,但仁在担心她的同时,还是有一瞬间期待会不会发生奇迹,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绊就好像要责备他的天真一样,又恢复了分别时的生硬语气,补充说道:
<我有很多事情,都必须得和武原先生好好谈一谈才行。实际上,今天十崎小姐也拜托了我一件事。>
拜托给绊的事肯定就是舞花了,京香动手的速度比仁还要快。
「那个、方便的话,我想让小绊和我妹妹见一面。」
结果,绊决定第二天就来仁的公寓。
方便她来的时机和仁的愿望正好重叠。这一天梅洁尔要在学校准备文化节,很晚才能回家。这样就能避免让绊和跟她发生过激烈冲突的梅洁尔见面。
这一天仁回到家中时,发现舞花正在一个人读绘本。
「绘本啊,这是谁买来的?」
「不知道。就放在家里。」
没有户籍的舞花自然也没有上学。而且就算真的要去上学,也没法确定到底该去小学,还是该用这副孩子的模样去上高中。
傍晚的橙色阳光透过玻璃窗注入房中。不管过了多少年,这种在痛苦或悲伤时都能挑起不可思议乡愁的色彩还是没有变。
他忽而想到,靠在墙上读着绘本的舞花,会怎么看待绊呢。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曾经对我说过,赶紧找个靠谱的女朋友,不要再战斗了。」
「怎么可能忘嘛。现在哥哥是二十四岁的话,京香姐已经二十五了吧,她是不是已经甩了哥哥,自己结婚了?」
「京香姐现在工作非常拼命。」
「和她上同一所大学的约定,哥哥也没实现吧。」
看来妹妹的确是记得很清楚。等待绊的期间,仁和舞花稍微聊了聊她死后发生的事,结果他很犹豫要不要说起十崎理五郎夫妻被杀的事件,于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中断了。兄妹两人一旦独处,就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种死胡同。
突然门铃响了。
「我是仓本。」
门外响起了透着善良的沉稳声音。仓本绊来了。
「我刚刚顺路买了点东西,拎着很多袋子,真不好意思。」
身穿高中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