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如此渴求,我便顺从心意罢了。武原哪,你若要依理行事,那句台词就成了借口啊。」
如同被对方吸引,仁也和《鬼火》一样摆出大上段架势。
仁心中的『少年』想要得到这个人的认可,他心意已决,要拼尽一切挥出手中之剑。
然而那只是看似下定决心,实际上是逃避了总有一方会死的事实、依然在犹豫不决罢了。此时的仁已经不是和《鬼火》对等的成熟大人,想要体验这种战斗的『欲望』,带偏了他努力的方向。他在几秒之间,忘记了他保护在身后的『珍贵事物』。
罪恶将会受到惩罚。
仁过于耿直的一剑,如实反映了实力差距,从肥前国忠吉的刀刃上滑脱。倾注心意的一剑被对方如流水般化解时,仁回想起了训练时期品尝压倒性惨败的滋味。
「别这么幼稚了、小毛孩儿——」
一切化作空白的一刹那,他最后听见了东乡的喝斥。
白刃砍入左肩、切开肋骨、贯至左侧腹的一瞬间,仁看到了令他无比怀念的记忆。
记忆中,仁不忿地说,「好羡慕『魔法』啊」。那是在地下训练的高中时代,周围尽是无明黑暗。仁那时才刚刚被打得体无完肤,知晓了对于世界而言、他什么都不是。
随行的《鬼火众》点亮的魔炎,让过于幽暗的世界恢复了少许光明。
东乡老师在他的身旁。
「莫要拿自己和妹妹比较又觉得委屈。她是她,你是你。」
「就算我这么辛苦努力,也怎么都不可能赢得过那什么高位魔导师啊!他们在黑暗里也能看得见东西,还能在天上飞。光这样练习挥刀又能有什么用!」
然而,面对仁的哭诉,武者坦然地回答:「那又如何。」
「不管是魔法使还是《恶鬼》,若你斩不了挡在眼前的对手,那便认清自己本领拙劣、引以为耻便是。」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仁仰面倒在地上,手中已经没有了《剑》。明明身在地底,却听见了下雨的声音,那是他的左肩在喷出鲜血。他痛苦得想要满地打滚,却连那点力气都不剩了。
本该早已趁着机会用魔法逃走的梅洁尔,紧抱着他的身体。
她如同保护孩子的母亲,用纤细的臂膀环住仁的躯体。少女的衣服迅速被血染红。
魔炎在仁的面前喷涌而出,在他受了致命伤的身体中施展的生命维持魔法被《鬼火》烧毁。
「你……快……跑……」
他终于挤出声音,只能吐出这几个字。仁不想看到梅洁尔的死期。
「老师……」
她的双眼边缘盈满泪水,表情极为温柔。稚幼的脸庞沾染了血渍,湿润的眼眸中宿有行将成熟的情爱。
就在两人只能就此化作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时,《鬼火众》之中冲出了一个人影。
一名身穿军服的短发魔法使挡在了梅洁尔和东乡之间,如同保护主人的看门犬,弓起脊背向对手发出威吓。
失血过多的仁想不起那是谁。他的视野渐渐失去色彩,现实迅速溶解于苦痛之中,化作平板单调的空白。
《鬼火》好像大为扫兴一般,收回了手中兵刃。
「这倒是令人叹服。——你要从我手里抢人吗?」
仁的世界沉没于黑暗之中,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就这样,武原仁终其一生都没有赢过《鬼火》东乡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