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我正是因为离开公馆成了孤家寡人,才能没有顾虑地得出发自内心的答案。虽然可能听起来像是假大空吧。」
与小魔女之间的距离,的的确确缩短了。而对绊做出这种约定,更是要冒拼上性命的风险。正是因为被排除出《公馆》和社会之外,人际关系才比以往更加切实而沉重。
但是仁并不讨厌这种变化。能让别人把过于沉重的东西托付给自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梅洁尔如进行古老仪式的祭司一般,严肃地拿起一把凶器。
「亮出刀来!」
梅洁尔的眼瞳中燃起了孩童般的向往,小魔女将切汉堡排用的小刀伸到茶几中央的菜碟上方。
「小梅,这是……」
仁回想起夏天时由于因玛拉霍提普的魔法而结成的《单恋三剑客》。明明没有被魔法操纵爱意却要干这种蠢事,简直就像滴酒未沾却硬要耍酒疯一样。温暖的笑意不由得从腹底涌现而出。
「绊,还有老师,快点动手。」
绊老实遵从了,不过毕竟刀子上还沾着番茄酱,所以她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碰到。而仁则忘记了各种尴尬的问题,痛快地将手中握着的刀子伸出。
绊羞涩地红着脸,像是在为干杯起头一样宣告:
「呃,那个,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拿餐具干这种事既不礼貌又不卫生,但还是连仁都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这次不是《单恋三剑客》了,那起个什么名好呢?」
他们失去了许多无可替代的东西。即便如此,能够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一定有着重大的意义。
✝
结果,三人最后起了《晚餐会议》这种没什么品味的名字,会议在闲聊着吃完饭后便宣告结束。
仁与梅洁尔之间,仍拦着名为“刻印魔导师的责任”的天堑。
如同由夏入秋的风景变幻,“变化”也日渐鲜明。对于仁而言,最无法习惯的变化,就是有了休息日。当初,《公馆》的专任官十二个名额里只填了七人,万年人手不足,基本全年无休。
所以现在有了休息日的仁,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九月下旬的星期天,仁在公寓旁边的停车场,从早上开始一直锻炼身体。屋外的炎热使得他稍微一运动就开始冒汗,不过也总比待在室内更能让人静下心来。绊和梅洁尔的私人用品,光是舞花住过的房间还放不下,都溢到了起居室里。一旦运动起来感觉变得敏锐,就会注意到女孩子留下的香气,尴尬得让人屁股发痒。
仁抬头仰望正午的蓝天和白色的太阳。他在《公馆》从格斗教官东乡永光那里学到的训练方法,就是把基础动作反复练习几千遍。这个被砖墙围住的停车场,仁从与《公馆》刚扯上关系的高中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使用。
即使已经离开了组织,东乡的教导依然是他的根基,这点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与魔导师战斗时的关键点,并非身体运用而是视线与皮肤感觉。魔法使也会使用剑和枪,而恶鬼在与之刀兵相接时也必须保持对魔法的观测。但反过来说,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能切实杀死进入攻击范围的魔法使。
仁感受着踏在碎石地面上的舒适声响,巩固步法,无数次重复躯干和重心的移动。挥肘撕破空气,伴着吐气出拳。哪怕已经被《公馆》解雇,保持锻炼身体挥洒汗水这点仍没有改变。
梅洁尔也说今天好像要练习什么东西,应该是为了战斗所做的训练。但她已经不愿意再让仁涉足其中了。
「真本事怎么可能随便展示?我和老师说不定哪天会全力相搏哦?」
梅洁尔只在“没有工作的话就一起吃晚饭”这一点上做出了妥协。小学里,他们冒牌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倒是没有改变。不过,小魔女有时会接到一个电话,大晚上跑出家门,问她去哪里做什么也不回答。
所以仁只能这样咬牙坚持训练。他知道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核恐事件中,仁从结果而言背叛了魔导师公馆,为此,曾是他教官的《鬼火》东乡声称下一次见面时就要将他斩杀。
不管走到哪里,都充满了不如意。
仁一时闭起眼睛,然后随着悠长的呼气慢慢睁开。仁的武器只有能以自身意志停止魔法消除这一点。发动魔法消除之后他的视野里,已经不存在任何奇迹。
然而仁在感受到阳光反射入眼睛里之后,突然因眼球的剧痛而蹲了下来。
「该死的庸医。」
这纯属迁怒。夏天的核恐事件中为了与王子护战斗,仁自己切开了自己的双眼。
仁因剧痛和视野的微妙不协调而唉声叹息。
「这么说来,我毕竟是头一回经历用魔法治好破掉的眼睛啊。」
治好他眼睛的人是《协会》的协调官贝尔尼奇。当魔法之中混有这个世界的自然现象时,会产生名为追溯阻力的抵抗力。人类自身的自然生物反应会成为追溯阻力,因魔法而负的伤不会被魔法消除所消除。同理,因魔法而彻底治愈的伤口,不该因魔法消除而再度绽开。
仁感到了迷茫和恐惧,但他还是恢复了与之前同样的反复训练。他为了检查视力是否真的受到影响,做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没有捕捉到视野边际的标记物。
他不由得害怕起来,难道修复眼球的魔法真的坏掉了吗。发动魔法消除时,理论上承受消除力最强的就是视觉感受器眼球。消除会沿着时间追溯因果,如果是未来的仁自身消除的果,追溯到过去的因干扰了治愈魔术,视野出现问题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