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啊……」
她重新把黄色缎带往头发上系,发出沙沙的愉快声响,两手在脑后绕来绕去的动作透着一股莫名的成熟气息,让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棒的呢,就是在小学里,什么都做不好,慌慌张张的老师。」
仁为了监督梅洁尔、以及给予她最基本的教育,同时也在小学担任老师。因为没有教师资格证,可以说是冒牌老师,但这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原因。
「想知道排第一的是什么嘛?」
小学六年级的魔女那仿佛能吸走魂魄的澄澈眼瞳,如同深夜中的太阳一般散发出笑意。
「我最喜欢的就是呀……将来有一天打心底里屈服于我,用又不甘心又欣喜的眼神抬头看我的老师。」
不知道是想象到了怎样的未来,少女吊带衫下的后背愉悦地颤抖着,双手捂嘴遮掩住温热的吐息。一丝不苟而又责任心强的鸦木梅洁尔,如果说存在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她的癖好向着嗜虐的方向扭曲了。
「……先别管这个了,我要潜下去看看状况,你帮我注意一下水面。」
「的确,如果都这样还让她跑了那就太蠢了……啊对了!!刚才老师救我的时候背上的擦伤,用魔法帮你治吧,我可以揭老师的伤疤吗?」
拽着仁的裤子吸引他视线的梅洁尔似乎发自内心地高兴。仁也不知道天真烂漫的魔女这么做是为了缓解恐惧,还是单纯的癖好。
仁脱掉夹克和鞋,单手拿着防水手电跃入深夜的多摩川。六月末的水温还比较低。暗澹的水下,即使开着手电,也只能看见五米之内,再往外就是一片脏污的绿色。在河堤上看不出来,河底生长着密密麻麻的绿色苇草和粗杆,想要直着向前游都难以如意。
仁潜在河流的脏水中,拽开植物、拨开塑料袋和空易拉罐,搜寻刚才追赶的魔女。扬田克拉丽斯在证件上的年龄是二十二岁,比仁小两岁。她在刻印魔导师的管理设施《学校》生活了两年,因为精神较为稳定,得到批准,进行对一般社会的适应训练。然而仅仅在五天之后,魔女就在饮食店犯下了杀人罪。刻印魔导师一旦在这个世界染指犯罪,立即会被认定为“敌人”遭到猎捕。犯人的结局要么是被逮捕然后引渡给魔法世界,要么就是在战斗中被杀。仁感受着河水持续夺走体温带来的寒冷,祈祷不要有不得不追捕梅洁尔的那一天。游在冰冷寂静的河底,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身边流动的庞大水流就是包围着他们的黑暗。
在只要关掉手电立即就会变成一片漆黑的深夜水下,仁找到了肩膀上还刺着匕首的魔女。
简直像一条人鱼。
缠在干枯的芦苇杆上的年轻肢体,有如水底的海藻一般缓缓摇动。长长的卷发沿着水流方向延展开去。
本来覆盖着丰满胸部的内衣不知落在了何处,但两团微微泛黑的水袋无法勾起仁的情欲。她胸前有一个从左乳房贯穿至心脏、明显是致命伤的大洞。
他觉得冰凉的河水仿佛突然渗入了身体。魔女并没有遭到其他人的魔法攻击。眼看着最多三分钟前的的确确还活着的魔女现在凄惨的模样,仁意识到大概已经无力回天了。
尽管仍有是用魔法伪装出来的嫌疑,仁还是靠近过去用指头按住犯罪魔导师失去血色的脖子。颈动脉没有反应,既然心脏都碎了,这也是理所当然。一条早早钻进她胸前空荡荡大洞的小鱼受到惊吓匆匆溜走。眼前的女人,已经死了。
仁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能屏住呼吸。为了确认死因,他开始检查尸体各个部分。女人的右手涂满了血。而左胸的致命伤,用手电照过去仔细看,可以发现肋骨是受到来自内侧的强压而折断的,应该是用魔法从内侧引爆了左肺,必然是当场死亡。从她沉入水中的时间之短和右手上的血来看,恐怕是自杀。
接着,在结束检查之后,他从这彻底无可救药的水中浮上河面,贪求起深夜的空气。
「老师——怎么样啦?」
毫不知情的少女从河堤上朝这边呼喊。两个月前堕入这个世界、面对严苛残酷战斗的少女,目前还没有“杀死”过一个敌人。
仁无法回应她那天真的声音。他的胸中涌出无处发泄的愤怒,让他无法言语。
因为已死的魔女明明自己抛弃了性命,苍白的脸上却展现着仿佛得到救赎的微笑。
✝
「你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吗?一八七二年的十二月,一艘船在大西洋上,发现一个月前出航的玛丽·赛勒斯特号正在漂流。然而当船员们过去确认时,却发现那艘船上空无一人。
漂流船的乘员们,如烟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可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的船长室里的早餐,却吃了一半,还是温热的;咖啡好像刚刚还有人在旁边一样冒着热气;厨房里的大锅开着火正在炖煮。船员们的房间有正吃着的烤鸡;船长的航海日志上还留着潦草的笔迹。」
水中自杀案后的第二天早上,武原仁注视着一间好像刚才还有人在的工厂办公室。像是账本的活页本保持打开,而咖啡杯用手摸就能发现还是温的。这间整洁舒适的办公室位于工厂深处,玻璃是老式的毛玻璃,柔和的日光探进来,好似要将浅眠的房间摇醒。只有房间主人不在此处。古老的木制立柱上靠着一台报时挂钟。现在是星期天早上九点四十五分。
——一百平米左右的小小工厂空无人烟,仿佛幽灵船之谜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再现。
仁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离昨晚魔女自杀的地点只有不到两百米,而工厂的副厂长内藤萨缪尔也是刻印魔导师。堕入地狱的罪人之间总是互相警戒少有接触,因为他们知道各自都在不同的魔法世界里被判处极刑。仁清楚这里虽然距离近,但大概率和事件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但他完全没料到,工厂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我要是在报告书上写集体失踪这种蠢话,肯定会被京香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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