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你在暑假期间似乎挺忙的。可是我不会帮忙喔,请你好好努力,自己把感觉找回来。」
祖师堂老师把点名簿塞给仁,握拳说了一声加油,为仁打气。对老师来说,暑假期间并不是休假日。可是仁为了专心处理魔导师公馆的工作,藉故请了一个到八月底的长假。虽然他在八月十五日起就被《公馆》免职惩戒,可是因为住院,中途也不能回到学校。换句话说,在暑期当中根本没出力的仁当然无话可说。
「真是抱歉,从第二学期开始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然后仁拉开教室的门,振作精神站上讲台进行早上的班会。一旦无法用魔法治伤,没想到就算是一点轻伤要痊愈也颇花时间,所以仁的手臂还包著绷带。
「各位同学,大家暑假都玩得开心吗!」
仁尽全力发出精神百倍的声音。班上三十六名学生不晓得他为什么如此兴奋,全都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唯独鸦木梅洁儿掩著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仁出现在学校不只是胆大而已,根本就是无法无天了。因为他的冒牌教师身分要撤销反而费事,所以到现在还有效。除了国城田身后留下来的核弹,《公馆》现在还有堆积如山的庞杂工作要忙。可是仁跑到小学继续和梅洁儿保持接触的行为,根本就是在向老东家挑衅。小刻印魔导师也明白他这样做是在冒险。
因为她了解个中道理,不晓得是因为忍受不了喜悦还是不安,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虽然梅洁儿努力让情绪镇定下来,可是她毕竟是个孩子,正在等待仁开口说明。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就是仁对于「你是何人」这个问题的回答。
「就算我丧失其他身分,我还是六年一班的副班导,你绝对没有必要独自一人承受孤单。」
小魔女的几个同学看到他情绪这么激动,可能觉得很好笑,都笑了出来。因为老师待在学校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老师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也对,老师就是老师嘛,当然无药可救。」
说著,心高气傲的小魔女似乎终于忍不住眼泪,双手摀住脸。梅洁儿在那个地底世界说过想要活下去,仁这才觉得他终于把他的答案传达给她了。仁认为小魔女本来下定决心不再依靠他,毕竟梅洁儿在那个地下通道中虽然说要和仁一起找出答案,可是直到最后,她始终都没有提及两人今后要如何一起走下去。
「鸦木,你不用哭。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我都好好的啊。」
虽然得独自面对风风雨雨,可是仁是自由的。他的自由无拘束,可能会让他在今后严酷的状况下不得不做出最坏的选择。贝尔尼奇那些《协会》的非主流派人士是用水来当作盾牌防止核爆扩散,使得大量的水遭到辐射污染。这些水很有可能会再次流入地底湖。
《协会》太小看核弹。对于高位魔导师来说,只要不受到魔法消除能力的影响,他们就可以百分之百封锁核弹爆炸的威力,同时也有能力治疗辐射线曝晒所引起的癌症以及种种身体障碍。不过日本可是两次遭到核弹飞来横祸的国家,政府可不会这么轻易让步。关于核弹爆炸的事情,仁也特别接受了公安警察的盘问。
就算事情闹得这么大,《协会》仍然对日本提出的公开情报与进行调查的要求断然拒绝。如果国城田在死前想引爆的核弹是《协会》制作的,他们当然会拒绝;如果《协会》暗地里还秘藏著好几枚核弹,他们说什么都会断然拒绝。
下一颗火种已经点燃,下次绝对不光是魔导师公馆和《协会》之间的问题了。接下来要解决的,是一手策划出这次事件的王子护扔出来的课题,很有可能会把魔法使与这个世界现有的架构彻底破坏。
班长寒川纪子用手指抬了抬银框眼镜的镜脚,用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道理回答仁:
「老师,人家都在哭了,我觉得就算你叫她别哭,她也不会真的不哭。」
回想起来,这个信奉现实主义的班长之前也被卷入发现幽灵地下铁列车的那场战斗中。虽然稍嫌晚了点,可是看到这个一板一眼的少女能够活著回来,依然让仁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也回想起当时那条地下隧道虽然很暗,还是有可能会被寒川纪子看到他的脸。仁很担心自己的身分会不会曝光,一直观察额头反射著阳光的少女表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寒川同学穿著无袖罩衫,衣服上的蕾丝滚边似乎又是母亲亲手绣上去的。她和仁两人目光就这样对上了。少女如点漆般的眼眸轻动,然后向坐在后面的梅洁儿悄悄说道:
「……我总觉得老师的声音和我们在暑假时遇到的人很像……而且他好像一直盯著我看耶,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仁听见她的悄悄话,知道他真的就快要被认出来,脸色刷地变白。可是梅洁儿额上青筋鼓起,站了起来。她的反应就连站在讲台上的仁都吓了一跳。只有在这种时候,少女就像第一学期那样流露出嗜虐的陶醉眼神,从背后伸手探入寒川穿著罩衫的两腋之下。
「你这女孩真的很不检点耶,在夏天的时候学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引诱人了喔。你就这么希望我把隐藏在你那张扑克脸底下的欲望好好调教一番吗?」
教室里发出可爱的尖叫声。桌椅猛地在地上滑动,其他学生赶紧从她两人旁边逃开。这只是崩毁前的短暂安逸。这段平静的生活最多也只有一到两个月而已,梅洁儿毕业前这段期间不出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一股笑意还是涌上心头。仁的内心充满伤痛与温暖,彷佛用温水清洗伤口一般。
梅洁儿在这个世界最初只能依靠仁,可是现在她与其他人建立起关系。不知不觉寒川纪子已经能够反抗梅洁儿,两人就像是关系对等的好朋友。
「我根本没有引诱你!你要在教室里做什么!?不……不要!拜──托──你──住──手!」
虽然问题不少,可是仁认为这些事物全部累积下来,人际关系就会更广。只不过坐在讲台正前方的女学生低声呢喃的一句话,就把仁这种天真的想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