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导师咒骂:
「真是垃圾。」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如齿轮般的幻影缠在仁的右手手肘上。那是魔法使对他施加的魔法,仁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想要重新发动魔法消除能力,但是好几次迷失感觉,所以没有成功。就在他像个即将灭顶的人一般慌乱失措时,军装魔导师的宣名已经完成了。
「吾命名恶鬼之右手肘为《陀螺》,附加已储存概念《圆轮》──撕裂吧。」
仁的右手肘瞬间化为魔法构成的异样超低气压。不受魔法消除能力保护而毫无防备的肉体因为魔法而产生质变。右手肘被压力中心吸住,手肘以下的部分像玩具般剧烈摇摆,被大气漩涡卷入而喷上天花板,一边扭得变形一边弹跳,消失在黑暗中。仁的右手臂被对流中心搅住,跌得四脚朝天。他的手肘以下好像装了一个超高压帮浦似的,整个人被甩来甩去,连站都站不起来。魔法漩涡把断裂动脉的大量出血化成红雾不断洒出。漩涡中心把鼓动的动脉当成吸管,急速吸走鲜血。仁的伤口逐渐失去知觉,全身嘎嘎作响逐渐结冰。仁一边翻滚扭动,就连预备用的匕首都没办法拔,只能用左手使力压住伤口旁边而已。
「咿啊────」
仁并没有察觉自己正发出惨叫声。随著时间过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死亡。他不想死,可是眼前却越来越黑。他又冷又痛,感觉非常不舒服,很想脱离这具身体逃到别的地方去。好难过,要死了。仁拚命想要站起来逃跑,可是地上的血水滩绊住他的脚,让他四肢著地,动弹不得。就算想要求救,也没办法用手抓住什么东西。那是当然的,因为他的右手已经掉在黑暗的另一头了。
「这就是魔法,你们这群被奇迹遗弃的恶鬼永远得不到的力量。」
一抹冰冷的声音从仁的头上传来,这次齿轮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仁只有一个方法能获救,魔法消除能力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应该再自然不过,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重新运作。还有一秒钟吗?还是两秒钟?接下来脖子就会变成现在的右手。他的脖子会被质变,脑袋一飞冲天撞碎在天花板上,脑浆四溢。
──────────要被杀了。
「竟然在哭吗?真是难看。杂种的恶鬼根本一点鸟用都没有。」
宣名魔导师抓住仁的衣领,满心残虐的喜悦。魔法使一边细细观察即将小命不保的仁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一边像是在享受自己的力量似地冷笑一声。
接著缠绕在仁脖子上的齿轮幻影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无踪,连右手腕上的漩涡都不见了,好像整个世界被改写过一样。仁不禁怀疑一切该不会都是一场恶梦,可是右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不见,显然他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被血雾所染红的世界当中,出现一个身穿雪白乾净西装的男人。右眼戴著眼罩的王子护用右手五指扣住军装魔导师的后脑杓。
「Mr. 杰拉尔德。你认为我们进行教育的原因是什么?」
现在仁根本不会怀疑。当他一年前初次遇见王子护时,这个戴著眼罩的怪物当真杀了一个人,就像拍死一只蚊子。
「我们现在不能只是发牢骚说找不到像样的后辈而已了。既然没有人才,那就由走在前方的人自己去培养。」
虽然被王子护按住头部,军装鬼魂仍然哈哈大笑。
「我们魔导师身为奇迹的追寻者,竟然和那些只能群集而生的恶鬼一样,说这种软弱的泄气话啊。」
「别再说什么『我们魔导师』这种证明自己只有二流程度的台词了。其实《协会》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就算是魔法使也一样,所以他们才会利用自己独立成长的魔法使,然后用完就扔,不是吗?」
王子护放开压制著对方脑袋的右手,调整头上白色帽子的位置。那个叫做杰拉尔德的军装鬼魂把军刀收入鞘内。
「我会记住你的冒犯,豪森。」
仁就像要逃离这两个悠闲谈天的魔法使般,拖著一道血痕躲到墙边去。他怕死这些怪物了。他一边被铁锈般的血腥味呛得作呕,一边痛哭流涕。要是流几滴眼泪就能减轻几分痛苦,多少泪水他都愿意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满心懊恨化作冰冷的水滴,从眼眶扑簌簌地往下掉。
抬头一看,黑暗中只剩下一头怪物了。把仁引诱到这个异常世界的独眼『魔法使』正低著头俯视他。
「Boy,要哭的话等工作全部做完之后再哭。」
因为仁在王子护的语气里感觉到根本不存在的人情味。本来有如濒死动物的仁彷佛又恢复人身,理解到自己为什么泪流不止的原因。
「……我……都已经放弃希望,以为就要这样玩完了……可是我到最后竟然完全没有想起舞花。」
模糊的视线当中,他觉得白色西装的小丑似乎用手指拉下帽檐,遮住眼睛。
「本来就是这样。失去的事物总有一天会从记忆中淡忘消失,这才是正确的,也必须得淡忘才行。」
仁满怀歉疚,如同念经地不断反覆在脑海中呼唤妹妹的名字。
「Boy,如果你想怀念重要的事物,那在战斗中用尽任何手段都要打赢。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就连维持自我理性都办不到喔。」
不过那种让你在死前还能保持自我理性的敌人还是别碰上为妙。王子护最后又补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一个疑问浮现在仁只觉得疼痛欲裂的脑袋里,为什么他到现在还留在这个魔导师公馆?因为有舞花在。他本来以为,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回答可以中止这令人心寒的呼吸,可是脑袋里什么都想不出来。就如同眼前这怪物所说的,他很害怕临死之际连自我都保不住。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过去究竟为了什么逞强。现在这状况应该是仁自己所做的选择,可是他却感觉一切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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