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十崎小姐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寂寞,心里很不安。所以我只是想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我很狡猾,家人不在身边就觉得很惶恐,不希望自己感受到孤单,所以才会借用十崎小姐家的厨房……」
不晓得是觉得过意不去还是谦虚,又或是反省,仓本绊语气强烈地否认道。接著,她似乎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感到很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一股红晕。
「我觉得要是做一顿饭有人愿意津津有味地享用的话,我应该就能和那个人亲近。」
仁的视线与绊对上。眼角有些下垂的柔和双眼好像吓一跳似地眨了眨。
「但也不是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啦。那个……所以、请不用太顾虑我,我现在已经完全能靠自己狡猾又强韧地站著了。」
仁总有一天必须把真相告诉绊,所以不希望听到她说这种话。因为这样会使他沉溺在绊那份能够让周遭转变为安逸世界的坚强,把那一天无止境地往后拖延。
绊再一次双手合十,向祠堂默祷。京香也一样闭上双眼。而仁再也没办法注视那张遗照,用眼睑把外界封闭起来。
有许多人把仓本绊当作瞩目的对象在关注她。世上唯一的再演大系魔导师、超过六十年之后重现的危险人物、一手打理十崎家大小家事的小妈妈、成绩不太好的女高中生、神和瑞希为数不多的好友。每个人都看著仓本绊的影子,而没去留意真正的她。仁也因为慈雄的事情,心中不时生出愧疚之意,不敢说自己真的很关心绊。
一阵安详的沉默之后,绊回过头来。
「我们回去吧,小梅可能也在担心呢。」
仁感觉绊好像看穿了占据自己脑海中一隅的不安情绪,竟然没办法回应。自从前天梅洁儿表示要和《近神者》葛兰交手之后,她就一直在闪避仁。据传葛兰人在撒哈拉沙漠,但是未经负责监督的专任官许可,刻印魔导师是不能出国的,所以梅洁儿没办法前去挑战葛兰。不过不祥的感觉仍然在仁的心中盘桓不去。
「今天早上也是一样,最近小梅好像在勉强自己呢。」
「你用不著担心,这是常有的事。我们以前也冲突过很多次,后来都顺利解决了。我相信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因为太阳即将西下,多云的天空染上一层黄晕。如果在冬天,现在这时间天色已经暗了。绊最后又依依不舍地像骨灰坛合十敬拜,从祭坛上取下遗照。她说要去事务所打声招呼,便捧著仓本慈雄带著笑容的照片走开。
仁与京香两人留在原地,彼此对望。他闲著没事,向祠堂看了一眼。京香默默站到仁身旁,紧挨著他。
「对了。我看到那边供著花,是仁你放的吗?」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这里原本是专任官专用的祠堂,在祠堂深处挂著很多记有专任官姓名的小木牌。听说过去曾经有一段时间旁边还有一块匾额,上面写著《鏖杀战鬼 左方之鬼神一军封其战魂以护人间大义》的英勇字样。实际上,有很多专任官认为就算是制裁犯罪魔导师,但终究是杀人。如果自己死后还事不关己地入葬祖先坟墓,未免太过自私,因此选择埋骨于此。
在一个仁难以忘怀的名牌之前,杏花飘散出芬芳的香气。仁心里想到有一个男人,可能是那个人在这里放上这一枝香花。
京香目不转睛地看著粉红色的花瓣,这朵花利用了魔法让春天的花朵在夏天绽放。
「舞花妹妹的七回忌就快到了。」
仁的妹妹舞花的遗骨并不在这里,她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遗留下来。
「仁不再多留一下吗?」
时空彷佛又回到过去一样,京香脸上流露出热心邻家大姊姊的神情,如此问道。在气息呼吸之间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许多失去的一切又都回来了。接著两人就像是让自己摆脱这场梦境般,各自移开即将交缠在一起的视线。
「今天不用了,我下次再来。」
†
那是一则令人怀念的温馨小故事。
在这段让人感觉有如久远往事的回忆中,鸦木梅洁儿就在武原仁的面前,仰头一直看著他。
「老师,你今天也会忙到很晚对不对?」
魔导师公馆的专任官是全日本工作内容最血腥的公务员,平常很少坐在办公桌前。
本来公务员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制作书面文件,但因为魔导师公馆有很多事情不能用正式文件留下纪录,所以只需要写几张简易文件而已。话虽如此,如果遇到重要的事件,基于公馆的上层可能会参考,就不能这样简单处理。梅洁儿放学过来找仁的时侯,他正为了处理巴比伦事件的善后工作,埋在大量报告书堆成的文件小山里。
「嗯?是啊,有点事要做。」
「老师写的这些东西真的很没意义耶。为什么工作不分开来,有些人写文件,有些人负责战斗呢?」
因为武原仁正在处理平常不太做的文书工作,梅洁儿前来探望,他心里也觉得很欢迎。公馆的办公室就只和小学教职员室差不多大小,本来是禁止来自异世界的刻印魔导师进入,不过没有一名职员怪罪梅洁儿怎么跑了进来。
「也有人是这么做的。」
《鬼火》的确把杂事都交给手下的鬼火众处理。也有些人按照惯例是由公馆方面负责处理文件,就像神和家的神和瑞希。但他们只是比较专横固执的特例而已。要是连仁都落跑了,为了处理后续工作而几乎确定暑假没得放的十崎京香不晓得会怎么怪他呢。
「来,老师,我做了便当给你喔。」
梅洁儿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用布巾包住的层叠套盒,就想要往仁的大腿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