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得连整张脸都热了起来,当真大感头疼。在这两个月之中,他们两人都曾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经历过很多事,所以也有一些非常深刻的回忆,不过给人这样挖出来讲,真是让他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但是这个小魔女最美的时候就是当她对落于下风的弱者继续穷追猛打的时候。
「还是说老师只是在玩弄我吗?如果想取悦我的话,老师今后必须要多花点工夫,不断说些窝心话让我惊喜、积极地追求让我心醉,或者在耳边对我说悄悄话喔。」
「啊──身为十崎家的一家之主,在此宣判由我没收仁的炸虾当作惩罚。」
「什么!你这醉鬼!」
热闹又愉快的用餐时间结束,心情大好的京香跑去洗澡,而绊则是在厨房清洗碗筷。
梅洁儿一边把茶水倒进摆在桌上的四个茶杯里,一边安静地开口说道:
「我要和葛兰‧阿萨雷战斗。」
仁一口气回不过来,喝了一口梅洁儿倒的热茶。他还以为刚刚自己的胃结冻了。
「老师,你早就知道《协会》的公告了吧?就是那个『杀死相似魔导师葛兰‧阿萨雷的罪犯予以赦免一切罪刑』的公告。」
「不可以。」
仁能血淋淋地想像到梅洁儿将会走上与那五十名刻印魔导师同样的末路,让他打了个冷颤。就算会伤害到小魔女的自尊,他也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葛兰‧阿萨雷的事情你都不要管。这次的事件已经不是什么刻印魔导师的职责了,完全就是一场战争。」
根据与《协会》使节同行的神和瑞希所提供的情报,葛兰‧阿萨雷到这个世界来是要「执行正义」。虽然各个魔法世界的情势不会传到仁等人的耳里,但是只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对《协会》来说,这个《地狱》是一大致命要害。
《协会》的权力奠基于掌握往来这个自然法则安定世界的通行权,但是自从因为恶鬼人口增加,魔法使被赶下历史舞台之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光。现在魔法使必须仰赖地狱人国家的协助,才能获得他们迫切渴望的研究场所,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世纪。而魔法世界对《协会》的不满就是葛兰口中所说的「正义」。换句话说,也就是希望公平分配利益的要求之后会连带让政治层面的局势正常化。
「什么意思?」
「葛兰到这个世界来,是为了给予《协会》最致命的一击。一旦失去实验场所,情势当真会变得非常危急,所以《协会》那群人现在也已经顾不得一切豁出去了。」
根据恶鬼方面的魔法史研究,从魔法世界通往这个世界的《门扉》当中,只有在日本的《门扉》还属于《协会》掌管。《协会》势力在欧洲与美国等多处据点,大多因为与这个世界的人类对立而丧失。要是最后在日本的据点遭到破坏,就算能够在世界各地设立研究场所,他们也会丧失与魔法世界之间的联系。
「就算受到攻击,《门扉》也不会坏的,那可是神人遗物啊。这样也还会引起战争吗?」
「当《协会》更加衰落的时候,会被屏除在利益关系之外的,就是守著现今权力结构的那群核心人物。那些人现在吃香喝辣,如果突然要他们明天开始饿肚子,当然会引起内讧与分裂,会动摇整个《协会》组织的。」
葛兰的挑战很可能会成为革命的火苗,让魔法世界都卷进战火中。但是年纪尚小的梅洁儿小口小口地啜著热茶,对于权力学似乎听得似懂非懂。
「既然这样,那现在不正是应该拚命一搏的时候吗?」
「那是单指葛兰本身与《协会》高层而言。我们这些小兵的性命只是棋子而已,他们为了获得战果会毫不客气地把我们用完就扔。」
《协会》打算把刻印魔导师的鲜血与性命拿来当作子弹,与葛兰对战的时候大肆耗用。他们之所以要求公馆调动魔导师前往征讨葛兰,绝对是为了这么目的。
梅洁儿一向和仁亲近,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但是如果梅洁儿和葛兰交战的话,也只是成为乌合之众之一,如蝼蚁般丧命。
「这样你就明白这次的战斗是多么没有意义了。葛兰‧阿萨雷真的是个可怕的怪物,《协会》五十人左右的一流高手设下陷阱用魔法猛攻,结果他用一只手就接下来,只受了些皮肉伤。以你的魔法是无法突破他的。」
依照仁所见,双方的实力高下立判。而且梅洁儿过去从来没杀过人,就算有亿分之一的机会获得命运女神的眷顾,她也没办法狠心下手给予致命一击。
「别瞧不起人!我当然知道葛兰‧阿萨雷很厉害。他可是号称足以留名魔法史上的天才喔。」
「既然这样──」
「可是那又如何?」
个性高傲的少女昂然挺起平坦的胸部。
「事到如今,难道老师要我从最伟大的魔导师顶峰面前夹著尾巴逃跑吗?」
「你在说什么?要是输了可是会没命啊。」
仁已经尽量小心不让自己的说话声调听起来太过无情,可是太阳穴的血管却不停在跳动。
魔法使与奇迹联系,以一己之力面对世界。所谓的魔法就是独自站在世界的中心操控世界,因此很多魔导师都有过度强烈的个人主义。葛兰依照自己的正义对《协会》掀起反旗,原因追根究柢也是「因为是魔法使」吧。而对梅洁儿等人来说也一样,并不是胜负与否的问题。只要是魔法使,挑战本身就是一种造访于人生的幸运。
特别是当他们成为每天与死亡相邻的刻印魔导师,世界最顶尖的魔导师就是……
──如果要上路的话,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送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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