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烦恼而扭曲。
绊感觉脚下的梯子好像被人拉走,坠入黑暗深渊。她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好像所有感情全都消失殆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在干涸成土黄色的时间里,只有她孤伶伶一个人。
然后是黄昏时分父亲被刺杀的车站里,洁尔贝奴与仓本慈雄的最后一吻。即便如此,既然已经看到这里,绊还是用她也会使用的魔法抓住家人的背后一拉。奇迹穿身而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父亲双手绕过先前看着大海的毒妇背后,温柔地抱紧她。青铜<短剑>再次穿透家人的胸口。
绊无力地摊坐在积了水的地上,眼泪已经流干:心中空荡荡一片。她一直看着自己什么都抓不住的手指:心里明白失败不是自己故意造成。她分不清什么才是正确的,独自盯着落在地上的孤影,不过她的心中确实有恨。
绊不知道家人在想些什么,家人也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她因为父亲被杀而陷入悲伤,为了救回一个愿意牺牲女儿的人而被欺骗利用,还被迫看了众人彼此厮杀的场面,就连来救她的瑞希与梅洁儿都变成那样了。而如今她看着自己心底的黑暗,马上就要步上黄泉路。她真是同情这个名叫仓本绊的魔法电池。
用这天大了不起的魔法把自己从世界上抹去才是最和平的解决方式吧。就在自责之心演变成自我否定的时候,她惊觉用奇迹之力强逞一己之欲这件事下就和那个洁尔贝奴没两样了吗?厌恶感让她恶心作呕。不对,绊虽然身怀力量却连家人都救不了,比那名魔女还不如。颓馁心智的腐液不断滴落,让她感到思心万分。
“爸爸。我还以为……会用魔法是一件更美好的事情。”
愤怒、罪恶感、自怜以及责骂怎么能无视自身愚蠢的冷静理智交杂错综,让她的思绪麻痹,不断对梅洁儿与瑞希道歉。
绊就像是血肉活生生腐烂似的浑身无力,只有痛苦与不快的触感充满全身。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自己竟然还在呼吸,让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寒意刺骨的绊在这座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巨塔中承受风吹雨打,此刻心想着这里就是地狱。
在同一时间,把仁等人送入幻影城展开第一波攻击的魔导师公馆会议室里,十崎京香还在继续等待。第二波攻击的战力几乎已经召集完成,被召回担任第二波攻击队队长的专任官八咬诚志郎穿着白色礼服衬衫,莫名其妙露出大片胸口。
“幻影城的<门扉>消失……这样等待还真是折磨人啊。”
这个男人虽然外型打扮蠢到有剩,但是能力相当可靠。如今京香仍然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她应该在第一波攻击时派遣这个男人吗?根据来自<协会>的情报,三千年前的巴比伦塔之战是十二名圣骑士与四名入侵者交战。扣掉<染血公主>这名元凶,能够参加再演的入侵者名额打一开始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如果<钥匙>在我们手上的话,就还有一些办法可想了。”
京香拿起一张拍摄神人遗物的照片,这张照片就算受到间接消除也会自行恢复魔力,所以允许让恶鬼观看。<钥匙>——这个十年前被人放进公馆管理官家中信箱的拆信刀型遗物,就是一切真正的开端。
“刚才<协会>方面终于有回应了。这次再演<巴比伦塔>原本是<协会>为了利用幻影城而成立的计划。杀死六名同僚夺走钥匙<钥匙>的洁尔贝奴以前也参加过这项研究计划。这次的再演既然是由一名熟悉遗物使用方法的前研究人员主导,想要救出仓本绊恐怕也很困难吧。”
京香已经开始思考后续该如何善后,但是以同事身份与仁共事已久的八咬诚志郎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沉默>并不是最强的专任官,打倒的魔法使也不是最多。他既没有奇迹的力量,体能也不算超人一等。”
“没错。所以每次等待的时候我总是心惊胆颤。”
京香把纸杯里的咖啡连同心里的紧张一同饮下肚。
但是八咬带着窥探深沉黑暗的眼神,独自喃喃说道:
“可是公馆真正让魔法使绝望的恐怖象征却也是<沉默>。”
武原仁正身处在失去梅洁儿的恶梦当中,一场原本他宁死也不希望成真的恶梦。但是他疲惫的双腿仍然在内心翻涌的愤怒驱使下爬上阶梯。巨塔的中央空间已经连生气都已尽绝,漫长阶梯的终点、最后的舞台是一座用宝石以及如玻璃般晶莹剔透的黄金所打造的壮丽大圣堂。不知从何落下的银色雨滴就像是细小的瀑布般沿着过度装饰的柱子流下,有如展开羽冠似的奏响水琴音色。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散发着淡淡的磷光,所以没有任何影子。这里是兼具极致精致与庄严的天上庭园,完全不愧其神门之名。
在他胸口中绕着圆环旋转、每当他关注一次就变得愈来愈宝贵的最后一道魔法正隐隐作痛。仁伸手抹掉脖子上的汗水,与据说位于现在伊拉克的真正<神之门>相比,恐怕只有雨水是这场再演独自添上的吧。
那天下雨的夜晚,被父亲与骑士们之间的血战吓到的绊这时候也正浑身湿淋淋地颤抖吧。而且梅洁儿奋战到最后而力尽的娇小身躯现在也在黑暗深处等着他抱起来。
“让你久等啦。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真是一条漫长的路啊。”
神音大系魔导师,团将葛拉汉·维恩。仁终于追上那个打倒梅洁儿的冷血男子了。
“过去的<神之门>也是像现在这样。存活到最后舞台的是一开始入侵的魔法使、一名追击魔法使的圣骑士,以及在混战之时趁隙潜进来的人。”
骑士淋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既不逃避也不出言冷嘲热讽。他拔剑出鞘,仿佛在说一切就诉诸于剑锋之上。
“第三个人竟然是你啊。只靠魔法吊着一条命,半死不活的家伙。”
宣名大系魔导师<染血公主>洁尔贝奴·罗素,那名绯红色的女人好像颇感意外,放下独自一人撑着的伞。
“我怎么可能会输呢。我要活到最后,之后还要为‘她’狠狠地大哭一场到死。”
或许是因为巨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