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着牙,提剑走到少女跟前。洁尔贝奴微微眯起眼,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真是热情啊,可是不会有回报喔。”
——众骑士的眼睛这时候全都只看着女魔导师。
“艾蕾诺尔队全员,准备发射概念魔弹,射击式<残照>!”
呼应尼可莱发出的男高音,除了少女之外的其他队员都把护手戒指按在腕铠上雕刻的楔形文字列浮雕上。只要用戒指摩擦这楔形纹,他们就会像音乐盒以音梳与键盘发出声音一样,演奏出魔法神音。神音魔导师为了能够在战斗中立即检索索引,会把乐器设计在铠甲或武器上。
“不可以喔,你们要对上的人不是妾身……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
南风稍稍推开梅雨季的雨云。因为大气中的湿气而有些朦胧的满月从天上睥睨着所有魔法使。不对,有一名巫女装扮的少女背对着金黄色的圆盘,仿佛摆脱重量似的悠然坐在黑云上。
“……发现<染血公主>洁尔贝奴、以及艾蕾诺尔·纳刚等圣骑士……六名。”
仙女有如从船上潜进海中一样,向后一翻跃身于空中,沿着直线轨道毫不犹豫向战场落下。绑在头部两侧的黑色长发就像是天使的黑翼,被风压吹得剧烈舞动。
魔导师公馆的专任官神和瑞希不是会消除魔法的恶鬼。
混沌因子( Chaotic Factor)。没错,瑞希的外号<魔兽师>是指只存在于地狱,一种无法分类为魔力型或索引型的魔法之一。在这个观测者都是恶鬼的世界,这是本来不存在的特例中的特例——她是<地狱中的魔法使>。
十
“再演大系……”
那个转学生神和瑞希是这么称呼仓本绊的魔法。刚觉醒没多久的魔女还不晓得,一切奇迹都是以魔导师观测世界为基础。<魔力>型的魔导师必须得敏锐地感知世界法则的紊乱。而对于<索引>型的魔导师来说,生命就是面对世界赤裸裸的索引。只要活在世界上视物、闻声、感觉,魔法使就绝对无法逃避魔法。
绊把厨房的水龙头开着没关,叹了一口气。在那之后她就非常害怕,就连在家里都不敢使用魔法。如果告诉父亲世界就像是一个燃烧的<地狱>可能又会让他担心,所以也不能找父亲商量。
“啊,糟糕。爸爸就要回来了。”
绊急忙把装有洗好的米和水的内锅拿到电锅去。她根本不知道帮助了她、告诉她再演大系这个名诃的神和瑞希此时正在奥多摩的山里和人作战。
命运敲响大门是在米饭煮好过了三十多分钟之后。
绊的父亲慈雄用力打开公寓大门,鞋也不脱就走进家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绊,和爸爸一起离开这个家。”
——那个时候如果我更听爸爸的话、如果还能在那时候重来一次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现在蓝色的两吨货车横倒在绊的眼前,车轮无用地空转着。当他们开过小路的时候,载着父女俩的卡车单轮突然举起来,就这么翻了过去。
——我想拿回来的世界不是这里。
绊努力想要抓住过去,就像是个哭泣的小孩子一样拉着那个‘时间的织纹’。如果可以回去的话,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绊能做到的只有在这个名为<世界>,巨大到让人目眩神驰的书本页面里游移。她被杀气腾腾,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父亲连拖带挤地推上了货车的副驾驶座。车子向多摩川上游前进,然后——
过于鲜明的记忆影像开始向着广大无垠的空白褪去。就像是逐渐苏醒的意识舍弃梦境一般,宝贵的物事从知觉网络的缝隙中一件件掉落。
幻视过去的魔术无法掌握住奇迹,就这么失去焦点。然后绊被扔回现实世界,跪在黑暗深处,呆呆地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她看到过去,就像是翻阅一本记载着世界所有一切的<历史书>一样。在这本书当中,就连绊现在身处的痛苦困境都只是短短的一页而已。
一……这就是,我的魔法。”
虽然魔女刚觉醒,但是她没办法挽救父亲那辆翻倒在插着生锈建设预定地告示牌的空地上的货车。还有在路灯稀疏的路上突然出现六名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蹦出来的骑士,挡在仓本父女面前,她也同样无能为力。
“没想到您竟然在这种地方,命运真是奇妙。”
一名与父亲差不多年纪,脸庞线条十分粗犷结实的男性用低沉深邃的嗓音说道。在被星辰被雨云遮蔽的合夜下,那个人右手握着一柄出鞘的长剑。
而守护着绊站在几位骑士面前的父亲,名为仓本慈雄的男人背影也同样极为凌厉。
在领头骑士的身后,刺耳的声音响起一阵重奏。一字排开的五名骑士的剑都开始放出白色的光芒。
“请您把再演大系的女孩交给我们神圣骑士团。”
“办不到。绊是我最重要的女儿。”
听了慈雄这么说,唯一一柄没有发光的剑……铠甲骑士葛拉汉·维恩的剑无声无息地滚起一阵紫色火炎,窜了起来。
“我们要再演‘巴比伦’,您应该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三千年前巴比伦的历史已经让我们学到为了神意牺牲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如果您要阻碍的话,以剑一决高下才是圣骑士之道……从前受教于您的圣灵剑现在也已经名列高手之林了。”
虽然绊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父亲可能会被杀害的预感让她连叫都叫不出声。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周遭连住户人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