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这么说,赛托的脸颊尴尬抽搐。
然后彷佛下定决心似的,五体投地向我跪拜。
并非我强迫他,而是赛托主动这么做。
「斐特,拜托!让我借用你的力量!我不会说把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这种自私的话,可是只有这次,拜托……」
朝我扔了无数的石头,要我滚出村子的赛托是村长的儿子,年纪比我大四岁,算是村内年轻人的领袖,所以其他人都会照他的话做。
那一天在我面前落下的石头雨,形同躲也躲不尽的绝望。
顺带一提,我住的家已经被村长等大人们放火烧成灰。
这已经超乎排挤霸凌,而是整个村子都要把我撵出去。
如今身为当事人的赛托无视至今为止的恶行恶状,向我苦苦哀求……岂不是有够自私吗。
过了五年才发现被断定为不需要的米虫、惨遭撵出村子的我拥有实力,才反悔需要我。赛托肯定不是看我个人,而只是看我有没有力量。
此刻在我脚边死命磕头的赛托和五年前的嚣张模样不同,有够窝囊。可能因为一直找不到愿意拯救村子的武人,压力大到头顶秃了一大片。
「求求你……拜托出手救救我们。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肯做。」
假如我会拒绝,一开始就不会救他了。也罢,稍微绕去故乡看看……反正我想在去迦利亚前回父母沉睡的墓前报告。顺便让暴食技能吃点魂魄,尽可能变强一点……就只是这样。
绝对不是想救赛托他们。
「好,我跟你回村吧。」
「真的吗!感谢你。那么明天早上启程──」
我对着这么说且站起身的赛托摇摇头。还想等到早上,有够天真耶。他真的担心村子的安危吗?
「现在出发吧。」
「咦?太阳已经下山,晚上太危险了。何况今天还是阴天,要是拿着灯火走在漆黑的夜路会被魔物们盯上啊。」
「不是很好吗?主动送上门省得我花时间去找。」
听我这么一说,赛托脸色铁青,发起抖来。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我觉得这样猎杀起来效率更好啊。
结果,被我摸住剑柄的黑剑格里德透过《读心》告诉我︰
『因为你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大量猎杀哥布林(Goblin)才会有这种偏差的念头。想想和狗头人(Kobold)交手那时吧。』
「我知道啦。」
我和哥布林以外的魔物交手的经验确实太少了。我甚至能边打哈欠边杀哥布林,要自称是哥布林杀手都没问题。
嗯,如格里德所说,以那种最弱魔物为基准思考确实有问题。
或许在获得第二位阶后,我为了确认性能去猎杀了大量哥布林也造成影响。
看来得意忘形,轻松猎杀几百只的感觉污染了我对战斗的认知。不过也多亏这样,王都近郊的哥布林数量会锐减好一阵子。
由于我一个人喃喃自语,赛托一脸不安地看着我。
「请问……真的要现在出发吗?」
「对,不过沿途不靠任何灯火。我在晚上也看得清楚,跟好我就对了。」
「……好,就照斐特你的话做吧。现在能拜托的武人只剩你了。」
武人吗……赛托似乎是这么看我的。又或许我逐渐从一名佣人成长为具有武人风范了。不过才我刚出手制止了凶神恶煞的武人们,也难怪他会这么觉得吧。
*
我们走出了夕阳缓缓落下的商人都市堤特拉。朝着位于西方深山内的故乡村庄前进。
记得我被驱逐出去前,村里大约住着六十人。
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只能生长于干净河域的药草。每个家庭都靠此维持生计。
这种名叫弭露的药草很常生病,有几年的收获量不如预期。而每次碰上歉收,我的父亲都会去向村长低头,拜托他分食物。
这种做法行得通的主要原因,在于父亲拥有名为《枪技》的技能。尽管村子位于一处不知为何连魔物不太会靠近的地点,偶尔有迷路的魔物闯进村子时,都靠我的父亲驱逐。
因为父亲有利用价值,村民才会对没用的大饭桶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景不常,父亲因病去世,留下了我这个没用的废渣。
我拼命栽培药草,试图贡献村子,却做得不顺利。失去父亲这张后盾,栽培药草的技术又差,无可救药的废物要面临的下场就是被驱逐出村。
说真的,持有听都没听过,名为《暴食》的诡异技能,或许也是我受村民厌恶的原因。毕竟当时还盛传「继续让他待在村内会给整个村子招来厄运」的谣言啊。
我和故乡村民的关系……单方面来看可谓糟透了。
边回忆起过往,我边在未经修整,杂草丛生的山路上前进。
正当我赶路之际,后方传来声音。
「我说斐特,虽然刚才在酒吧见识过了,但你变得超强耶。明明以前那么弱……」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