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茵一步步逼近被暴食技能侵蚀到站不稳的我。
双眼依然不变,血红到令人生畏。然而她看上去一反常态,感觉略带几分哀伤。
玛茵朝着跪地的我高举黑斧,接着开口︰
「我明明说了那么多次……要你别对天龙出手。」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能干了。」
玛茵先前就提醒过我会有这种下场。不过我之所以来迦利亚,就是想保护罗琪希大人不被天龙伤害。如今目的顺利达成,我一点都不后悔。
整个人格外神清气爽,完全不畏惧死亡。
「……拜托了。」
既然要死,想趁我还是我的时候死。血流不止的双眼让视野一片红通通,随时丧失理智都不奇怪。
玛茵迟迟不肯下手。可是过了一会,她终于做出回应。
「我知道了。」
我绞尽最后的力气仰望玛茵,看到的是她不同于刚才,一副已不再迷惘的表情。
虽然拜托她做这种脏活有点过意不去,但也只剩她能依靠了。
我闭起双眼。
很快的,至今为止的回忆陆续掠过脑海。一开始在王都,罗琪希大人拯救我逃离布雷立克家……因此每次去酒吧都会被老板挖苦呢。
然后,当我追着罗琪希大人离开王都,除了回去家乡一趟,也碰上了剑圣亚隆。虽然我跟亚隆约好等到这趟旅程结束会再回去找他,看来无法兑现了。可惜无法亲眼看看豪森复兴后的样子啊。
自从来到迦利亚后……反正都在防卫都市巴比伦看到了罗琪希大人精神充沛的模样……也没什么好留恋了。
看来……快要到极限了。意识逐渐模糊。
「玛茵,快动手!」
她的杀气传来。终于要结束了。
若要我说真心话,其实我想再见一次罗琪希大人……听听她的声音。
就在此时。
「不可以────── !!!」
我听见出乎意料的声音,而且我整个人随着声音被撞飞,在地上滚了又滚──还是跟声音的主人一起。
尽管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张眼一看,果然是罗琪希大人。我们满身尘土。
她抱起了我,激动大喊︰
「你……你想做什么傻事啊!」
「……罗琪希大人,我…………」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头赶过来。不,这只是我会错意。
罗琪希•哈特是一位绝对不允许我孤军奋战的人。她在率领王都军撤退后,独自赶回来帮我。只是对我而言,时机实在糟透了。
这样下去,我会让她看到绝不想展现在她面前的自己。明明我无论如何都想避免啊……
罗琪希大人见状,对我说︰
「我才……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厌恶你!阿斐就是阿斐!所以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罗琪希大人流下的泪水滴到我脸颊上。这股温热让我感到遗忘已久的安详。
我一直、一直感到害怕。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这股暴食技能的力量厌恶或畏惧我,我就怕得要命。
可是她见识到我令人生畏的双眼和力量后,依然全盘接纳。
在罗琪希大人的心中,斐特•古勒法托始终如一……真的令我敬佩不已。
不知道是否来自获得接纳的安心,原本狂暴失控的暴食技能开始平静下来。本来早就超出极限,完全无法克制了……却突然静得令我害怕。
「这到底是……」
当我因不可能的现象心惊胆颤,罗琪希大人微笑着伸出手。
「来,一起回巴比伦吧。」
我对罗琪希大人的这种表情有段难以忘怀的记忆。那是我在王都当守卫时被布雷立克家的拉法尔等人虐待时,她对我伸出援手的表情……
所以才让我彻底明白一件事。
原来吗……一直以来我都说想拯救她,但实际是希望她像那时一样来拯救因为暴食技能变得无可救药的我。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也装作不知道,傻傻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在罗琪希大人臂中的我意识模糊。同时,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对她的感情。
*
我听到露娜的声音。
『你找到自己的支柱了喔…………』
正打算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惊觉我人躺在床上。看来我睡到现在。
这里是我熟悉的房间,因为正是我来到巴比伦后一直下榻的旅店。
打算坐起身来,结果往左倒下。
对啊……我在与诺赞──恩维的魁儡的战斗中丧失左臂。低头一看,已经接受过治疗,好好地缠上绷带。
从当时的状况判断,替我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