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件事得想办法避免才行。」
「是啊……」
沉默一阵子后,阿尔巴鲁也表示同意。
「而且啊,克拉丽莎似乎也会代替余来这里扫墓的。」
阿尔巴鲁露出胸口受到重击的表情。姐姐她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在稍加思索后,阿尔巴鲁打算将有关地底树一系列的事件和盘托出。因为他想跟父亲谈谈核果的事情。虽然他不打算说出自己有多想救下父亲一命,但就自己什么都不说也未免太不公平了点。
然而,法鲁卡利斯听后,却深深皱眉瞪视著儿子。
「你啊,让余强行活下来是打著什么算盘吗?」
阿尔巴鲁闻言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
「儿子想让父亲活下去难道是错的吗?」
「废话。余为何得靠你这种小兔崽子活下去不可?」
「诶,可是,你就不会想活得长寿一点吗?」
在阿尔巴鲁直率地问道后,法鲁卡利斯面露苦色,稍加思索后便张口说道:
「你也已经旅行了六年吧。旅行途中,你曾有过自己可能会死的想法吗?」
他这次又打算说什么啊?阿尔巴鲁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简短回了一句「好几次吧」。这句话所言非虚。三人确实曾经遭遇过好几次,危险程度不亚于地底树探险的战斗和冒险。
「你当时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呢?」
「那当然是……该怎样活下去吧?虽然有些时候连想这些的时间都没有就是了。」
「真是年轻啊。」
忽地,法鲁卡利斯展露了笑颜。阿尔巴鲁见状部瞪口呆。这或许还是他第一次,见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吧。
「大约在半年前吧,余就发现自己有些懒得动身了……。自那时开始,余就开始思考自己何时会死。要说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那恐怕也是骗人的吧。但是对余而言,死亡或许也是个解脱吧。毕竟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已经完成了。再来只需等待落幕的那一刻来临便已足矣。」
「几乎已经……是吗?」,阿尔巴鲁听后继续穷追不舍说道:
「那不就代表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吗?而且你不还有很多事得去……」
「正因如此,余才想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此时的你应该也能明白,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吧?」
法鲁卡利斯的这番话,完全出乎阿尔巴鲁的意料,直击了他的心灵。
阿尔巴鲁曾有过好几次自己会死的念头。而与此同时,他偶尔会浮现出这种死法他可不愿意的想法。
想起这件事来后,他突然不知道该跟眼前的老人说些什么了。
「不过,居然是地底树啊。真是让余听见了一则有趣的故事呢。」
法鲁卡利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接著说了下去:
「余也是第三皇子。当时可谓是候补人选中的候补。见此情况,余在十七岁的时候离开了宫廷。因为多少对自己的体力有自信,所以余曾想作为一名骑士生活下去。去游历世界各地,做各式各样的事。──但是啊」
年老的皇帝嘴角扬起苦笑道:
「二十四岁的时候,宫廷派出了使者过来。两名兄长因流行病而身亡。希望余作为下一任皇帝,回到宫廷生活。明明至今为止都没给予任何援助,放任著余自身自灭,却想凭著一句话打发余回到宫廷。现在想想还是依旧让人火大。余甚至曾想过就这样斩杀使者,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旅行下去。」
阿尔巴鲁郑重其事地竖耳倾听著法鲁卡利斯所说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些事情。
「老爸你最终还是回去了吧……?」
法鲁卡利斯颔首道:
「游历完帝国的各地后,余深知了和平的重要性。统治者要是不在的话,就会被那些利欲薰心的小人们趁机得利。如此一来的话,世界就会乱成一团。盗贼们会嚣张跋扈,他国的军队会蹂躏国境周边,小镇跟村庄间也会产生利益纠葛。这也是为了余在旅行途中结识的知心好友们。毕竟没有其他人能胜任这项工作,余才无奈接下来的。然后就这样,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法鲁卡利斯今年六十七岁。在这四十三年间,他都是抱著这个想法坐在王位上的。
「虽说是多余的关心,但你也确实为余尽了一份心力。还是多少给你点奖励吧。不过,余也不能给身为第三皇子的你太过奢华的礼物呢。余的寝室有个书柜,柜子最下层的东西你就拿去用吧。」
语毕后,法鲁卡利斯笑了笑。
在这之后,法鲁卡利斯聊起了安娜的事情。从他们的相遇开始,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虽说在那些故事里头,有一些阿尔巴鲁曾从母亲那听说过,但是能从父亲的视角再回味一次,也是挺有意思的,心头不由得暖和了起来。
从父亲那听说母亲的故事,今天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天就这样,成为了令阿尔巴鲁永生难忘的日子。
下午,在侍从们出现后,法鲁卡利斯就在他们的陪伴下离去了。
阿尔巴鲁让希尔法跟赛兰坐到自己的身旁。
阿尔巴鲁先是直直地望著大树,随后陷入沉思般的皱著眉头、歪著脑袋,但他不久后就放弃似的叹了口气。以温柔的表情,向著大树倾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