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因疼痛而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看见大西先生一副理所当然地这么说。
「至于为什么把你带到这来嘛,反正对方还没来,就当作打发时间告诉你吧。呼——」
大西先生拿出香菸叼在口中,以熟练的动作单手点火,吐出一阵白烟。
「其实也不是什么冗长的故事。担任公务员的期间,我偶尔会接受他人委托,这次也不过是有人委托我活捉你之后交给对方罢了。而且对方还希望在你被警方抹去存在之前,先把你弄到手。」
「委、委托?到底是谁……被警方抹去存在?为、为什么?」
过于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感觉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是否该感到庆幸,疼痛感也因此而缓和了许多。不对,比起说是疼痛缓和,应该说是双脚的感觉逐渐麻痹。
不过也因为如此,我总算可以稍微开口说话了。
「亏你还那么能说呢,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关系吗?也罢,没差啦。既然你都问了,我就告诉你吧。是谁委托的嘛,反正把你交给对方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在那之前好好期待吧。至于为什么会被警方抹去存在,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活著对大家都没好处,所以才会伪装出『瓦斯管线意外爆炸』,一次解决惹出许多麻烦的宫川和你们两个。」
「咦?咦?咦?」
传进耳里的解说似乎在大脑外部形成漩涡,迟迟没有输入脑里。
即使如此,这番话还是像剧毒一样传遍全身,在我心中插了一刀。
「听说从你身上扣押的那些类似角色扮演的玩意儿相当不得了,国内的高层人士将之视为新发现的宝库,想要据为己有。然而宫川却坚持那是让你恢复记忆的关键,一直跟上头作对。再加上你的身分一旦曝光,那些『转移志愿者』一定会出来闹事,所以警方乾脆先制造意外,打算同时解决你跟宫川两人,然后再趁乱回收那些扣押品。似乎就是这样的计画。」
大西先生还语带批评地说『宫川先生还真没用啊。』,同时耸耸肩膀。
(……啊,这算什么?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传入耳中的描述实在过于不堪,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痛到产生幻听。
我总觉得之前似乎遇过同样的事。
「真愚蠢啊,整个计画太理想化了,结果你和宫川都没死。最重要的扣押品虽然回收了没错,但因为横生枝节,最后也不了了之。结果我的客户慌了手脚,才会要求我尽快把你抓起来。原本是预定于下个星期动手的,那人昨天却突然要求我在今天之前想办法搞定。不过说穿了,捕捉对象也只是个虽然有所警戒,却还是乖乖跟著走的小鬼头罢了,再加上酬劳也因为变成特急件而提升不少,我是没什么意见啦……」
「……咕啊、啊啊啊!」
我已经无法理解大西先生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或许是疼痛感超过容许值,在我逐渐模糊的思绪中,已经感受不到双脚的疼痛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彷佛我接触到过去记忆之时一般,此时强烈的头痛开始支配大脑。
简而言之,大西先生为了钱出卖我吗……?
「其实原本的目标也包括你妹妹,所以我想了很多计画。首先抓住那女孩,再以她为饵引诱你上钩,也是个一举两得的计画。偏偏对方在付诸实行之前要我别动你妹妹,你不觉得真的很令人伤脑筋吗?我在好几天前就拟定计画了耶,很难以置信吧?不过对方表示除了特急件的酬劳之外,还会另外支付三倍的报酬,所以我就欣然接受了。」
大西先生,不,大西以轻浮的态度露出胜利的笑容。
即使是几乎无法运转的思考,我也理解到他打算把小舞卷进来。
「……啊……呜……」
开什么玩笑,不准对小舞出手。
我很想这样大叫,愈来愈剧烈的头痛却迫使我只能发出连声音都称不上的微弱喘息。
「不要乱动。说说话还无所谓,但如果你打算抵抗,我可不会允许喔。」
「咕哇!?咕呜呜呜!!」
就在我打算站起来的瞬间,一声短暂的破风声后,带来痛楚的木桩再度从瞄准我右脚的十字弓射了出来。
逐渐麻痹的痛觉受到新的刺激,我瞪大了准备阖上的眼睛。
好痛、好痛、好痛!
毫无顾忌地在身上刺出的洞所带来的疼痛,再加上愈趋激烈的头痛,又混杂了对轻易上当的自己产生的无力感,烧炙著胸口上方的某种事物。
「……我、相信、著你……你却背叛我、混帐……」
什么『可以信任的大人』啊。
「不不不,以我的立场,我也满同情你们的呢。突然失去父母及亲戚,成为脑袋有问题的的犯罪者所觊觎的目标,而且身边的朋友全都死光光了,你们真的是太可怜了。」
大西脸上嘲讽的笑容,没有丝毫沉痛与哀伤。
接著他又以轻松的语气——彷佛在说『晚餐不知道该吃什么』般——接话:『可是啊。』
「可是这是两码子事喔?无论是信任还是什么都好。我会对你们特别亲切,都是为了让委托工作得以顺利进行,这才不是什么背叛呢。」
耳边传来物体碎裂的声响。
啊,没错,我确实遇过。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