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见爱莉丝开始自我分析,基尔希瓦塞转为听众。他确实感受到她精神面的不安定,也希望帮她排除问题,认为那是自己的使命──这种事可不能交给洞察力敏锐,却毫无体贴可言的主人来办。
平心而论,以爱莉丝的年纪(记得是十七岁)一旦身陷这种状况,会被情绪所摆布也是情有可原。虽然他并不晓得那激烈的情绪起伏是天生的,还是真性情的个性导致这样的结果。
爱莉丝『唉~』地长叹一声。
「大少爷的个性我也不是不懂,但就是忍不住要发火。」
「毕竟那人总是居高临下嘛。」
「这我也不是不懂啦。」
叹气里流露的,是某种自弃感。不过基尔希瓦塞其实也明白,当时的她之所以会那样谴责一朗,并不是出于本意。
「基尔希,你不是在大少爷底下工作吗?真亏你能忍受得了他啊。」
说著,爱莉丝重新迈出步伐,基尔希瓦塞也陪伴在身旁。
「怎么说呢……你都没有那种,自卑感被挑动的感觉吗?」
「目前倒还没有,但我是以佣人的身分而来,要是一朗少爷有所逾越,我也会全力防卫。那人要是放著不管,有时甚至连家事都做起来了。」
「真是个讨厌鬼。」
「是啊,讨厌的老板。」
凡事都想拿第一的心态虽好,以此为前提行动也不是坏事,但能立于顶点的毕竟只有一人,只要那人继续立于顶点,也就等同践踏他人的自信。想跟一朗对等相处,要嘛只能摆平那份自卑感,要嘛就得拥有比他更出色的特质,而不管哪个选项,对爱莉丝而言似乎都不是易事。
不过,一朗对爱莉丝那试图平等面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正向看待的,也想必不愿见到少女被自卑感击垮。一朗面对爱莉丝的态度其实带了点心软,就不晓得他本人是否发现过这回事。
「爱莉丝。」
总之,她目前的思考状态谈不上是健全。为了给予建议,基尔希瓦塞对爱莉丝投以微笑。
「一个人即使喜欢做某件事,要是持续做下去,有时也会迷失自己的兴趣。」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爱莉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爱莉丝你目前的思维不太健康,我希望不管一朗少爷说了什么,你都把它当成耳边风。不过,这应该有点困难?」
「太难了。」
少女轻叹一声。
「因为,我真的没有天分嘛……」
「唔嗯……」
时而坚强时而怯懦,这孩子的生理时钟可真是大起大落啊──他心想。
「基尔希,你听过阿玛迪斯这部电影吗?」
「喔喔,那算是名作吧,记得原本应该是英国的舞台剧。」
那部作品描述的,是史上有名的天才作曲家莫札特,以及深知他天分的萨里耶利对他的心结。每当提到天分有无,人们往往提起这部电影。基尔希瓦塞=樱子不曾为自卑感烦恼,因此只把它当成一般电影欣赏。
「我第一次看那电影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萨里耶利那一边。」
「您比较的对象是一朗少爷吗?还是合欢小姐呢?」
「两者皆是。」
爱莉丝仰望天空。
「每当见识了他人的实力,总是让人丧失自信呢。那差距已经不像是※月亮跟鳖,甚至就像是参宿四与鳖那么地遥远。」(编注:日文的月亮跟鳖,意思同中文的天壤之别。)
「参、参宿四吗……」
当然,爱莉丝是鳖的那一方。相较于炽烈燃烧的红色超巨星,活在烂泥巴里的鳖是何其丑陋。这就是她想表达的。
「今天再次见识他的实力,让我觉得尊严像是被剥个精光,心就像是※鳖壳一样光溜溜的。」(编注:鳖「すっぽん」和光溜溜「すっぽんぽん」谐音。)
「现在应该不是说俏皮话的时候吧。」
其实,她昨天才跟大少爷夸下海口,隔天却萎靡至此,就已经不难看出她的情绪不稳。也许照这样下去,她明天又会变得澎湃激昂,再隔天又会陷入严重忧郁。目前该做的,是想办法让她安定下来。
然而,面对自称光溜溜的爱莉丝,又该怎么做才好呢?他并没有精明到能够提供什么提示,而有这能力的一朗,却又缺乏体贴的心。
「反正,你也没必要待在对手擅长的领域里跟她较量。」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人声。
基尔希瓦塞与鳖──爱莉丝一回过头,一身蓝色金属光泽的机人就站在那儿。
「爱德华先生。」
基尔希瓦塞嘀咕完,爱莉丝接著说:
「我们好像每次都在大少爷不在时碰面呢。」
「因为我总是尽可能不跟石蕗碰面。」
爱德华头上冒出象徵闷闷不乐的符号。那是为了配合全罩型头部的机人而新增的表情,看起来挺逗趣的。
基尔希瓦塞往爱莉丝那儿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