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姆不得不以现役军人的标准衡量一番──面对那个莫拉德率领的精锐骑兵,他们能抗衡到什么地步?要撑过多少时日才能让十万民众全都逃出?
(死伤会很惨重。)
业拿姆不得不这么判断。
再者,自己这些人对上亚德蒙符的追兵时,居然是惊险万分、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一想到这里就感到绝望,想不透这是什么样的造化弄人,不知该埋怨哪里的衰神才好。
但是,克鲁萨多侯爵此时开口:
「业拿姆啊,你们先飞奔去基萨斯带援军过来。」
「不用我去,其他人去就──」
「我听说前几天开始就有敌军侦查队在村子附近徘徊,就算他们没有封锁街道,但所有传令兵不是都被杀了吗?」
「……的确是。」
「但是,如果是你们一定可以突围,所以是最佳人选。」
克鲁萨多侯爵拍拍业拿姆的肩膀后,露出极为爽朗的笑容。
(他难道觉得自己会死……?)
然后要业拿姆活下去?
他一时间不知该跟这样的侯爵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侯爵察觉到业拿姆那有话想说的眼神后,笑呵呵地说:
「你别误会喔,老夫可一点都不想死喔。」
侯爵的说话声健朗有力。
同时抬了抬下巴。
业拿姆顺著方向看了过去,眼前是正在准备避难的村民身影。
「老夫之前不是说过,老夫晚年的生存意义,就是要守护这些人的生活。现在这个时候,跟亚德蒙符同归于尽的话,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老夫还想一直一直跟这些人一起下田耕作耶,直到寿终正寝为止。到时候老夫才能第一次抬头挺胸地去见莎菈。我这样想有错吗?没有错吧?」
业拿姆听著老侯爵的温和语调频频点头。
突然──视野边端映照出一对母女把行李放上板车的身影。
刚抵达佩鲁村的那天,就是那对母女把覆盆子果酱递给没有食欲的业拿姆。
小女孩知道必须放弃好不容易耕种好的田地,因此眼里泛著不甘的泪水。
无时无刻都盯著田地。
她的父亲哄了哄后,她便一起推起了板车。
那台板车上载满了各式物品,一家子的家当都在上头,感觉非常沉重。
感觉骑兵随时都能追上那辆板车。
「我──」
业拿姆重新转向克鲁萨多侯爵。
「我每砍杀一个令人憎恨的家伙后,就真的觉得我又往人在天堂的莎菈身边靠近了一步。因为我就只有在杀这种人时,能够原谅自己。」
养父静静听他吐露郁闷的心情。
「……但是,我现在想和您一起,为了守护那些人而战。」
身为莎菈亲生父亲的这位老侯爵也很想亲手守护这一切。
很想赢得胜利后,两人一起朝著天上露出笑容,向莎菈报告「我们守下来了喔」。
「您允许我和您一起并肩作战吗?」业拿姆问。
「……好吧,我们就好好一起奋战吧。」
养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业拿姆就这样留在佩鲁村准备固守城寨。
请求援军一事则转由西翁等十名骑士负责。
*
西翁一行人冲进亚历克希斯军野营地的那时候是十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刚好是两军共有三千将士战死贝尔彦斯平原那一役的翌日。
他们因为在前往基萨斯途中,差点碰上莫拉德的侦查队,后来绕远路避开,所以才花了这么多时日。此外,途中西翁虽与亲生父亲卡修会合并请派援军,但他父亲找了各种理由搪塞,毫无派兵的意思。如果对位在佩鲁村的老侯爵见死不救,那爵位自然就会掉到自己手中──看在西翁眼里,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在盘算这种恐怖的事情。也因为如此,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雷欧纳多从西翁口中听到事请始末后,用力捶了军事会议桌。
「我们被摆了一道……!」
他的拳头还在破裂的桌面上颤抖。
还露出非常恐怖的神情,让聚集在大帐篷内的骑士们看了都直发抖。
榭菈也心有不甘地说:
「看来昨天打那场仗的亚德蒙符军……全都是诱饵。」
「是诱饵!?那一万人全都是!?」
巴曼讶异到瞪大双眼,但也只能这么理解。
无庸置疑的是,趁我们都不在丹克伍德州而派去的那支特别行动队才是主力。
而且,昨天交手的那支亚德蒙符军,很明显不知道还有一支特别行动队。他们如果知道,应该就会采取不同的行动。例如,佯装攻打克鲁萨多州,刻意扰乱克鲁萨多州和亚历克希斯的边境,把两军的交战地点拉到森林地区打成长期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