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老师，突然不请自来。」
「不，欢迎你来。好了，虽然是间破茅屋，请进吧。」
昆丝老师向我伸出手，邀请我进宅邸，我就照着走了进去。
虽然她说破茅屋，但里面非常漂亮。房间被温暖的光线包围，擦得锃亮的地板上一尘不染。摆满了上乘的家具，空间非常舒适。
「外子不巧还没回来。我想雷大人应该已经抓住了他，正朝这边走……」
昆丝老师告诉我韦利老师不在。没办法了，反正只要等着就能见到吧。我脸上浮现出笑容，看着昆丝老师。
「大小姐，您怎么了？」
「不，没甚么。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太太呢。」
我回想起刚才「外子」这个词。
「怎么了，突然？」
昆丝老师红着脸转过身去。虽然揶揄老师有点不太好，但我应该也有这点儿的权利吧。
「不，看到你们琴瑟和谐，我这个学生也很高兴。」
我露出缺德的笑容后，昆丝老师登时羞红了脸。
昆丝老师和韦利老师是我小时候的老师。两人年轻时曾同桌共学，互相赏识对方的才能。虽然我一直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但他们老是吵架，没有要交往的样子。
我正想继续揶揄昆丝老师，房间深处就传来了一声哭泣声。
「哎呀呀，不行。大小姐，我失礼了。」
昆丝老师快步走向里面的房间。我也跟着进去，看到一张被围起来的小床上躺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哭得涨红了脸。
「哎哟，菲，你怎么了？」
昆丝老师伸出双手，把女婴抱了起来。也许是被妈妈抱着安心了，菲停止了哭泣，闭上眼睛，开始发出鼾声。
昆丝老师一边抱着菲，一边哼着歌。看着抱着自己孩子的昆丝老师和被母亲抱着睡觉的菲，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昆丝老师和韦利老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交往了。好像是觉得在我这个学生面前举止要正经八百。后来两人有了孩子，乘着怀孕之机结了婚。
老师们的理由我也能理解，但有一段时间我对两人很是着急，希望他们能好好告诉我。本来我打算揶揄一两句来报复。但一看到菲的睡脸，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大小姐，要不要抱一下？」
一边哄着睡着的菲，昆丝老师一边轻轻地把菲抱了起来。
「啊？不，不用了。」
我后退一步，双手向前挥动。
我和昆丝老师的孩子菲见过几次面。但从来没有抱过。都一直找不同理由拒绝了。
「拜托了，请抱一下。」
昆丝老师毫不让步，要我抱他。
「但是……」
我看着自己那双被手套包着的手。我接触了太多死亡。以拯救万民的名义，驱使士兵上战场。并目睹了很多士兵的死亡。
在我手中死去的士兵不计其数。而没得到送终的士兵就更多。这样的我，不应该碰孩子。
「大小姐，请你抱一下。」
昆丝老师第三次劝我。我视线游移。但昆丝老师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摇。我推却不了。
「我、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昆丝老师看了看包在我手上的手套。
「我帮你除下手套吧。」
昆丝老师露出瞭然于心的表情，点了点头。
从某个时期开始，我就时刻戴着手套。这并不是出于淑女的教养，而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接触了太多的死亡，变成了一个不祥的人。
「不，我可以的。」
我自己摘下手套，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战战兢兢地向昆丝老师伸出双手。
昆丝老师露出微笑，把菲递给我。
抱着睡着的菲的瞬间，我被超乎想像的重量吓了一跳。然后从摘下手套的手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隔着襁褓传来的柔和的热度渐渐温暖了我，柔软得快要坏掉的菲，一点不安也没有地睡着。
抱着菲，我登时忍不住了。脸庞皱成了一团，眼泪不知为何不停地从眼眶里掉下来。
「很温暖……很柔软，呢。」
明知道不能滴落眼泪弄醒菲儿，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我一边流泪，一边意识到。
自己到底有多疲惫。
我一直都很痛苦。见证了许多士兵的死亡，写下了不断增加的战死者名单。
内心深处浮现出一个疑问，我为甚么非得战斗不可，甚至不惜让这么多的人死去呢？
但现在已经不再烦恼了。答案就在我的怀里。
是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不让这些孩子背负像我一样的痛苦，我必须结束这战斗。
昆丝老师轻轻地把手搭在泪流满面的我的肩膀上，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