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脚昏倒的随从们。
「如果你想用诅咒杀了我,他们也会受到波及死掉。他们都是不知道我这次有什么计划的善良骑士们。你应该下不了手杀死无罪之人吧?你这个温柔体贴的勇者大人。」
看来他之所以把随从带到宅邸附近,就是为了这一点。
为了将他们当成防堵能量掠夺的盾牌。
他把席恩的温柔和天真精算到令人恶心的地步——
「席恩·塔列斯克,将军了。你已经逃不了了。」
「……你就这么恨我吗?」
席恩一边以再生完毕的脚站起,一边说着。
「你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设下多重策略……你恨我恨到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吗?」
「是啊。」
列维乌斯——立刻答道。
「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席恩。恨到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我恨分明比我小十岁,却远比我还要优秀的你。我也很羡慕你。既羡慕又嫉妒。在你出现之前……神童一直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单字。如果没有你……不论是勇者的称号还是圣剑,应该全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青年标致的脸庞随着激动的语气逐渐崩毁。
柔和的笑容消失,变成被累积多年的嫉妒与愤怒支配的容颜。
(列维乌斯……!)
席恩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痛苦。痛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从前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的伙伴,如今脸上却是一副从没见过的面貌,嘴里说着他从没听过的话。
过去曾好几次支撑着席恩的踏实言语和温柔笑容——那些美好的回忆仿佛全都在崩落的声音当中消逝。
「……那么你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你说你是我的伙伴,还说我一定当得上勇者……」
「噢,我好像真的说过那种话。呵呵……『一定当得上勇者』吗?这句话我不知道说过几百次了。因为我到处跟小鬼说这句话。」
列维乌斯嘴角向上扬起,做出扭曲的嘲笑。
「告诉你,我之所以温柔待你……是因为我爽!我就是爱对着出身卑贱、教养烂透的底层小鬼,施舍属于上流阶级高高在上的慈悲心!我爱世人给我『不歧视庶民的善良贵族』的评价!这些都让我爽到极点了!可是……没想到……」
嘲笑的嘴脸骤变,他现在宛如隐忍着痛苦般,猛抓着自己的头。
「可是……你怎么能真的超越我?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是个天才啊?如果你是个凡人,是个随处可见的尘芥,我就能保有我一贯的温柔了。我就不会……像这样因为嫉妒发狂了。这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啊,席恩!」
列维乌斯在激动之下,用力践踏地面。
愤怒、嫉妒、悲哀、憎恶、执迷不悟、自卑感、自我厌恶……圣剑啃食着这些属于人的感情,光芒更胜以往。
在不可防御的刀剑锋芒前,席恩只能选择闪躲。只能死命躲过如波涛般不断袭来的剑击。
然而无论他多么精准地回避攻击,却无法连言语也避开。不管他愿不愿意,对方说的话依旧会进入耳里,弄脏他的心灵。
「当你受到诅咒的时候……我真是觉得你活该。这么一来,只要你不在了,我就能站上顶点。我可以夺走你的勇者称号,成为真正的勇者。不过……我错了。」
他激动的情绪仿佛流水一般,不断从嘴里流泄出。
「无论毫不知情的大众给了我多少赞词,我依旧觉得空虚。上头知情的人也只会拿你跟我比较,一直贬低我。『如果是席恩,就会做得更漂亮。』『如果席恩还在,国家会发展得更进步。』……简直是地狱。在我被迫扮演勇者的这两年来,世界除了是地狱以外,什么也不是。」
不论他恣意发泄出多少情绪,他的剑法还是不见一丝紊乱。他的动作俐落,准确地对准要害。
如果只论剑术的技巧,列维乌斯原本就能威胁席恩。
如今对方手持圣剑,我方又没有武器,当然没有胜算。而且席恩也没有空隙发动大规模的攻击魔术,只能一味防守。
(……好强。不对——是变强了。)
席恩好几次受到致命伤,然后在不断反复的再生之中如此想着。
(他和两年前的我不分轩轾……不对,他比我更能彻底运用「梅尔托尔」。他比我更得「梅尔托尔」的欢心。)
他想着。不禁如此想着。
想着不必去思考的事。
(是地狱……让你变强的吗,列维乌斯?)
席恩被诅咒折磨,不得不选择孤独,他曾经以为他所处的地方一定就是地狱。
然而。
看来列维乌斯所处的地方也是地狱。
那些看似奢华的虚饰荣光,也只是压迫心灵的东西。他受尽空虚的赞美,遭受无情的侮辱——他的自尊心不断受挫,在那张虚伪的笑脸之下,有着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嫉妒心持续燃烧着。
他以这些翻腾已久的强烈情绪为粮,就这么变强了——
「我已经受够了……!只要有你在,我就一直都是冒牌货,是替代品。所以我现在——要杀了你。我要超越你,当一个真正的勇者重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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