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乞命的盗贼,席恩冷冷地说着:
「你入侵宫殿偷盗,根本不关我的事。毕竟王室把我赶出来,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对他们讲求人情道义。」
「……我……我知道。我也很抱歉砍了你的头——」
「不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点程度连擦伤都算不上。」
「那你到底……」
「你不懂吗?」
席恩语带焦躁地说着,抬起头来环视了庭园一回。
庭园已经在「圣剑梅尔托尔」的斩击下,变成一片荒园。
那一记攻击大概没什么意义,只是用来代替打招呼而已。但因为他那无趣的示威行为,宅邸的庭园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席恩拾起散落在脚边的一朵蔷薇花。原本开得绮丽的花瓣,现在却因为那道残忍的斩击,就快从花株上脱落。
「……这些蔷薇花是雅尔榭拉每天负责照顾的。她看书,拼命学习栽培方法……才终于开出漂亮的花朵。」
席恩很不甘,似乎真的很不甘地吐出隐藏着强烈怒气的言语。
「宅邸的外墙原本已经斑驳,是菲伊娜负责修缮,重新上漆的。她好几次都想在上面画上奇怪的涂鸦,是我阻止她的。那边的石路是伊布莉丝一边抱怨,一边铺好的。她明明是个偷懒魔人,可是一旦开始做了,就会做到彻底。另外这片庭园,是凪每天打理菜圃时顺便除草,所以才没有生长杂草。你有听懂吗,加雷尔·杰亚?」
席恩开口说道:
「你一时兴起破坏的东西——是我的家喔。是我和我的家人拼命建立好的家。」
和她们开始生活——是在一年前。
一年。
只有短短的一年。
即使如此,对席恩来说,却是印象深刻的一年。
被自己一手拯救的人类背叛,所有容身之处都被夺走,对少年而言,这四个人的存在是他的救赎。
她们把自己从地狱般的孤独中拯救出来——
「破坏我家的罪过,就用你的命来偿吧……!」
席恩用平静却蕴藏滚烫愤怒的声音说着,然后踏出一步,缩短自己和敌人的距离。
接着——摘下右手的手套。
少年显露在外的手背,刻着一抹不祥且漆黑的图腾。
「……这只夺走了魔王性命的右手,诅咒尤其严重。只要用这只右手直接碰触——任何生命都会在一瞬之间死绝。」
「呜……啊……啊啊……」
加雷尔因为恐惧与吸精的效果,别说抵抗的力量了,就连惨叫的力量也已经不剩。
即使如此——席恩还是没有罢手。
他将手摆在自己认定为敌人的男人眼前。
接着解放——平常拼死压抑的诅咒,也就是强制剥夺周遭生命为自己所用的能量掠夺。
没错。
这不是招式,什么都不是。
既不是经过锻炼的武术,也不是经过研究发展出来的魔术。
不用出力。
不用使劲。
只要——放松就行了。
既非招式,也非魔术,真要说的话——只是一种单纯的生态。
对现在的席恩而言,就像缓缓深呼吸一般——
「——『真呼吸〈No breath〉』。」
这个地方只有席恩和雅尔榭拉两个人。
「我依照您的指示,将加雷尔·杰亚扔在路上了。包含圣剑的所有赃物也已经回收完毕,请问该怎么处理呢?」
「丢在仓库之类的地方就行了。只要送一封信出去,王室自己会过来回收。」
「我明白了。可是席恩大人——不杀死那个盗贼真的没关系吗?」
「…………」
「到头来,您的右手只差一点才碰到他。」
「我只是觉得没有杀他的价值。他的生命力已经被我剥夺到垂死状态,魔力和身体能力至少要花五年才能恢复。他已经没办法再当盗贼了,打架应该也打不赢小孩子。我认为他付出这样的代价就很够了。」
「但是……他已经是濒死状态,若是弃之不顾,万一被夜盗或魔物攻击,就没有能力应付了。」
「但他也没有让我特地给活路的价值吧?」
尽管嘴上说得笃定,席恩的眼里却摇曳着不安。
「……我是不是很无情?」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如果是被人称作勇者的自己。
如果是那个还坚信着世界很美丽的自己。
即使面对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男人,也不会放任濒死状态的他不管。他的本质应该不是坏人。他一定有沦落为盗贼的悲惨过去——或许席恩会心怀这种高姿态的同情,想尽办法让对方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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