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木造天花板是再熟悉不过的我的房间。
我睡得跟死了一样,跟沉进深海一样。
为什么醒来了呢?作著幸福的梦孤单地冻死也无妨。我并不想看到这场梦的后续。之后是──没有坏人的恶梦。选择维持现状的我独自被留在现状的留恋。
与其继续沉睡,也许我会选择不会作梦的死亡。
镇上被抹成一片纯白,准备好的活动停办,二十七岁的我沮丧地窝在家。真糟糕。我未免太难搞了。
「唉……学长是大笨蛋。」
除了棉被外,我还抱著乾燥的空气,所以喉咙变成一片沙漠。对不可能在这里的学长抱怨的声音也细不可闻。
明明没开灯,房内却不是全黑的。好像是忘记关的电视萤幕发出白光,把房间打造成令人发毛的昏暗环境。虽然我不记得我有开电视……
我快速地坐起上半身,好去冰箱拿水。
在电视前面──看见一个人影。
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我吞了口口水,汗水自全身上下冒出。
「我还想说你终于醒了,结果一起床就骂人笨蛋……太贵昏过分了吧。」
「…………咦?」
那个!散发出满满傻气,带口音的声音是!
我扯了下电灯的绳子,照亮整个房间。
灯光刺得我不停眨眼,和那个厚脸皮的人面对面。
「嗨,我来接无精打采的睡美人啦。」
梦境的后续会延续到现实吗?我是不是误入不同未来的世界线了?我的身体是二十七岁。身上的衣服也是鞘音妹妹帮我换的睡衣。没有回到过去,未来也没有改变。
无疑是现实。「穿著旅中制服的正清学长」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地上,竟然还在我房间打电视游戏。
虽然他摆出帅气表情讲出帅气的台词,这可不是适合在电动打到一半的时候做的事。要像王子那样……真的太扯了!
有够不爽。我明明气到不行──
「……学长为什么在这里啦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堵住珍贵水分的茫然转为欢喜,脆弱的理性不受控制。
旁边都是分泌物、哭到水肿的双眼沉入感动的浊流中。
「干嘛哭啦。你好奇怪。」
「呜呜……因为……学长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呼……」
我忽然被他摸头,变回如假包换的妹妹,哭得更加厉害。只能以呜咽声回答,丢脸到了极点。
「是说,你房间都没变耶。游戏软体也跟以前一样呗。」
还不都是为了让你随时可以过来玩。
连房间的时间,都跟冬天的景色一样被我冻结。
「还有,你的睡衣!你还在穿我高中的运动服啊!」
「呜呜……要你管……我穿什么衣服睡觉是我的自由吧……」
「呃,你好歹是个年轻女孩……总该有件毛茸茸的可爱睡衣吧?」
比起毛茸茸的可爱睡衣,我更喜欢染上浓烈学长色彩的运动服。
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把脸埋进枕头,遮住正处于喜怒哀乐洪水状态的表情。
「这是艾蜜莉做的。她担心你肚子饿。」
学长突然递出便当袋。保鲜膜包著两个蛋沙拉三明治,一张撕下来的便条纸附在里面,上头是手写的讯息「给小雏。肚子饿的话请用」,还有一只可爱的Q版小鸡在对我微笑。
「……赢不了……这要怎么赢啊……呜啊啊啊啊啊……呜……」
嚼嚼。我把蛋沙拉三明治塞得满嘴都是,不计形象地嚎啕大哭。
小鸡陷入消沉的期间,雪兔在关心别人。两者之间有好几个决定性的差距,相同处只有性别。我明白。如果我是男人,八成会爱上她。
「厨艺比艾蜜莉好的居民没几个喔。她可是我引以为傲的老婆!」
「……呜呜……学长……你好欠扁……」
「为啥!少女心比无农药蔬菜更纤细,搞不懂哩……」
学长感到困惑。你……不需要懂。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把你那张哭花的脸洗乾净,快去换衣服。我那个让快要熄灭的灯重新亮起的优秀学弟──说要热情招待『青春时期的我和你』喔。」
我听得一头雾水。听不懂也无所谓。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就听天由命,大玩一场吧。
只要把责任推给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即可。
就算我怀著跟学长是情侣的心情,就算我把这当成制服约会,也请原谅我。
即使是神明,我也不会让祂妨碍重新燃起的初恋。
我的青春再也无法阻止。
我从衣柜拉出怀念的衣服。
十二年没穿了,身体却比想像中还习惯。纯白衬衫、深蓝裙子,西装外套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