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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艾蜜莉学姊在我升上高中的时期开始有交流。我跟他们两个一样升上春咲高中,所以是从旅名川站搭乘地方线上学。抵达春咲站的近五十分钟内,我们三个会在包厢式座位闲聊,这已然成了惯例。
艾蜜莉学姊是笑容与善意的天使,很照顾我这个爱装熟的学妹……然而,当时的我却心怀不轨。
为了避免正清学长把我当成电灯泡,我跟艾蜜莉学姊也打好了关系。
他们两个真的很温柔,跟我相处的时候都不会顾虑太多。我自己则……对于化为他们的背后灵的自己,对于夺走他们的独处机会的欲望,陷入轻微的自我厌恶当中。
我的高中生活跟背后灵一样。
一面凝视闪亮的青春,一面不停调侃他们两个。
理应是只属于那两个人微甜回忆的大量照片及大头贴,多了不识相的学妹这个异物,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我意识到这个状况有多么异常。
没把我当电灯泡,用真心诚意的笑容接纳我的那两个人,我最喜欢了。无自觉的温柔,彷佛在往三云雏子奸诈的伤口上抹盐。
不该是这样的。我并不想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
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何时才能为这样的关系画下句点?
我找不到答案,继续过著有没有我都没差的日子。
碍手碍脚的我的高二生活结束,学长毕业的那一天。
毕业典礼结束后,三年级聚集在校舍出入口前的广场和中庭,在校生和老师依依不舍地交谈著。我从校舍的窗户往下看过去,学长也身在其中,手上拿著装毕业证书的圆筒。我全速在校舍内狂奔,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喘著气冲向位在操场那侧的广场的学长。
学长决定留在这儿找工作。视我的志愿而定,我们可能得暂时分开。
一思及此,胸口就传来一阵阵不快的闷痛。就算是早已退出的旁观者,就算是带著假笑黏在恩爱情侣身边的小丑,也难以克制这股焦躁及悸动。
至少在高中时代的尾声,要留下青春的回忆……
「学长!」
我从背后叫住正准备回家的那个人,他便转过身来。
「学长的第二颗钮扣……还在的话请给我。」
我早已放弃告白,不过即使是微苦的回忆也没关系,我想为它留下实体。
「抱歉。第二颗钮扣我给艾蜜莉了。」
这结果很正常。制服的第二颗钮扣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仔细一看,他的钮扣和校章也一个都不剩,似乎全送人了……可见他多受欢迎。
「不过高中的运动服我没给其他人喔。我想说你应该会愿意穿。」
他为了我……特地留下来的。真的是个像温柔大哥哥般的人。
想要。因为它能让我感觉到逐渐远去的你就在身边。
「没办法。你的运动服也只有我会收下喽。」
我将学长给我的红色高中运动服任命为我的睡衣。
在同一所学校度过的时间一去不复返。仅仅是黏著正在交往的两人,以免被他们排除在外的高中生活,也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自己是主角的酸甜青春──根本不存在。
隔年,上大学的我将长发剪短成鲍伯头。我没理由继续配合学长的喜好,想藉此转换心情这种老哏的意图也占了一小部分。
想走出去。想用新的恋情将它覆盖过去。我在大学认识了许多人,在社团和联谊时认识的异性,也有不少人对我抱持好感。
即使如此,我……始终无法接受他人纯粹的好感。嘴上说著渴望一段新恋情,无法伪装的真心却不断表示拒绝。
找工作的时候,我烦恼过该不该离开故乡。最后选在当地的观光协会就职,也是因为对学长的执著及留恋顺其自然的结果。
由我和你炒热这边的气氛,把它打造成每天都像在办校庆的热闹小镇吧。
出于关心,学长跑来邀请我喝酒,诚心留我待在故乡……我很高兴。
看见他不经意地拿起来用的智慧型手机,桌布是两人的爱女莉洁,令我觉得呼吸困难,想逃避现实因而无法直视。
长得和艾蜜莉学姊那么像……要我怎么不难过。
若学长是跟我在一起,小孩会长什么样子呢?
一定会很像我,超级可爱……
如果遗传到学长少根筋的部分就麻烦了……
学长都结婚九年了,我依然为这份心意所苦。明明做不了任何抵抗。
想忘记没有结果的初恋,却忘不掉。好讨厌自私的自己。
假如我当时有这么做。早知当时这么做的话。我的人生就只是沉浸在毫无根据的假设及留恋中。连擂台都没站上去的三云雏子只能负责以维持现状为名的善后工作。
每当冬季来临,我都会在脑内描绘出尚未尝到恋爱滋味时,纯洁无垢的银色世界。
与想遗忘的记忆一同想起──雪灯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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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眼睑慢慢分离。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眼睛看清昏暗的景色。
仰躺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