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叫那个人「学长」,是在跟他一起去过雪灯祭之后。
我渐渐不好意思说出口「正清哥哥」这般幼稚的叫法,因此我基于「这样就算我升上国中也能沿用下去」这个理由,固定称呼他为「学长」。
如今回想起来──我一直拘泥于称谓、敬语等无谓的表面形式。虽然可以说是小学生用自己的方式不断尝试,鼓起勇气的结果啦。
也许是因为我想以妹妹的身分,以好友的身分紧抓著他不放。
跟女生走太近的男生很快就会被其他小学男生嘲笑。我害怕那个人不喜欢这样,剪短有女孩子气的长发,主动摆脱异性这个框架。
因为这样,那个人会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跟我一起玩。能够不去理会其他人的调侃,维持正常的亲密关系。现在一想,真是符合小学生年纪的肤浅想法。学长明明不是会因为同侪压力而疏远我,改变相处模式的人。
小学时期的照片我不太想看,也不想给人看。跟以学长为中心的男生合照,远比跟女生的合照还要多。我的服装和发型也足以让第一次见面的人误认为男生。哎,拿来跟同学话当年的时候,是挺好笑的啦。
学长比我大一岁。只晚一年出生的事实暂时分开了我们。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学长已经进旅中念书了。
「我明年也会入学,正清哥哥不要寂寞喔!」
记得我在毕业典礼上好像这么鼓励过他,以掩饰害羞。寂寞的是我才对。那是我拚命掩饰自己其实快要哭出来的一幕。
不出所料,跟学长一起度过的时间逐渐减少。除了学校不同外,我看过好几次朋友多的学长开心放学的画面,多少会不敢去找他。
「欸!哥哥来泡澡了吗?」
我每天都会问双亲和祖父母同样的问题。放学后及周末会到老家三云旅馆帮忙,在给客人用的正门口来回走动……没有一天不盼望学长偶尔会来露个脸。过去那天真地跑过去抱住他的羞耻行为,至今仍会被学长拿来取笑。
我没有喜欢上他。不对,是没发现。
对亲近的大哥哥的好感。我以为那是亲情的范畴,对自己的感情毫不怀疑,至于我的心境产生些微的变化──是在小学六年级的冬天。
弥漫寒假气息的教室中,班上的女性朋友在聊雪灯祭的话题。故作早熟的女生为没什么反应的我说明:
「听说在雪灯祭跟喜欢的人一起做雪灯,就能永远在一起。」
即使是过于单纯的都市传说,小孩子也会立刻相信。我无视聊得不亦乐乎的朋友,对此半信半疑。
当时的我不知道恋爱这个概念,也没有喜欢的异性。班上的男生都很幼稚,也不是会让人产生恋爱情愫的对象。
如果是比我大的正清哥哥,跟他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那个人的圣诞节肯定是跟同类的朋友一起度过,全是男人。
反正八成只有温柔的我一个女生愿意陪他。
只要用邀请家人的感觉轻松开启话题就行。我是类似妹妹的存在……不是恋爱。没错,这是为了跟上流行话题所需的人生经验。
「哥哥!今、今年……今年圣诞节,跟、跟跟、跟我一起……!」
每次在旅馆见到他,我都会慌得语无伦次。
明明是简单的邀约,不知为何却紧张得卡在喉间。跟我一起──圣诞节数日前,我才好不容易在那个人面前说出下半句话。
「喔,好啊,反正我很闲!也很久没跟你一起玩哩!」
学长露出比雪还白皙的牙齿,那张顽皮的笑脸至今依然是我珍贵的回忆。
我穿著平常很少穿的裙子,努力打扮得漂亮,怀著激动的心情与未知的兴奋前去赴约。
当时的我还是个幼稚的小孩,不太明白「永远在一起」这句话的意思。
真想快点长大。
这样应该就能理解此刻无法抑制的感情是什么。
我记得当时的我,漠然地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
「四月起我也是国中生了,以后我就叫你『正清学长』喽。」
雪灯祭的回程路上。跟和家人说话一样轻松的语气也修正成符合学妹身分的敬语。学长看起来有点寂寞,但似乎不会反感。
学长,明年你也愿意跟我一起做雪灯吗?
短短一句话,为何说不出口呢?
明明只是要邀请如同家人的对象,为何会脸颊发烫,控制不住内心的动摇呢?
答案简单明确。
仅仅是因为我对那个人的心意,达到了不同于家人的领域。
恋爱新手三云雏子,将初恋献给正清学长,尝到了恋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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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年,我也穿上了国中制服。不晓得是不是受到依夜莉小姐的影响,学长把短发染金,走路都耸著肩膀。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会让人不禁笑出来的经典回忆。
学长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的内心紧张到心脏都快爆炸了。然而,我故作平静询问他喜欢的类型,正清学长便露出傻傻的表情沉思,一定会这样回答。
「会带领幼稚的我,长发成熟的女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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