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味道……该不会是……
房里一直没换气的的男人气味瞬间一变。浓郁的味噌和高汤的香气窜入鼻尖,促使唾液分泌。衰退的食欲遭到刺激,咕噜咕噜响的肚子轻快地操纵沉重的双腿向前。
缘廊是指往屋檐凸出的木制走廊般的空间。这个构造随著时代变迁好像慢慢消失了,但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有,所以我很熟悉。
缘廊前面是松本家朴素的庭院。白天阳光会直接照进来,春天会让人想睡午觉,我记得小时候,我还会跟鞘音一起坐在这吃西瓜。
「呜哇……好冷……」
由从屋内透出的灯光微微照亮的缘廊暴露在室外的冷空气下。留在庭院地上的残雪薄膜反射优雅皎洁的银白月光。
我只有在运动服外面套了件半缠,冷得不停发抖。
「喔──你终于来啦。快坐下。」
缘廊上放著两个坐垫,妈妈豪迈地盘腿坐在其中一个上面。我也跟著坐到她隔壁的坐垫上。旁边放著煤油暖炉。让人看了心情平静的红褐色火焰正好飘在手边,缓缓释放热度,消除身体的颤抖。
木造地板上放著酒瓶和木碗。看来今晚要在这吃晚餐,而不是平常用餐的厨房。
以松本家来说是挺罕见的情景,不过偶尔吃一顿风雅的晚餐也不错。
「对了,鞘音呢?她要在自己家吃晚餐吗?」
「铲完雪后,她先回家洗澡。她说晚上再过来,等会儿应该就会出现。」
「桐山爸爸很寂寞喔。听说他在难过爱女心里只有你,跟爸爸的相处时间变少了。」
妈妈喝了口还在冒烟的热酒,愉快地笑道。
鞘音爸爸,对不起……
「我虽然只有儿子,如果我有女儿,八成也会像他那样。要是莉洁交到女朋友,正清感觉也会一直哀哀叫对吧?」
「对啊。他在旅名川祭的庆功宴上也在那边吵著说『莉洁要一直住在爸爸家喔』。」
无谓的闲聊时间开始。妈妈不知是不是已有些醉意了,连这种无聊的话题都能逗得她开口大笑。我将无酒精饮料倒进杯中,举高到眼前。
看出我意图的妈妈倒了杯当地酒,轻碰我的杯子。乾杯声响彻冬天的夜空。我一面用暖驴取暖,一面在月光下与母亲共饮……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这么悠哉。
「……和儿子一起悠哉地喝酒,一面闲聊,是我的梦想啊。」
「我喝的是无酒精饮料,算不上酒耶。」
「这点小事就别管了。大病初愈的家伙别想喝酒。」
讲得太对了。我用少了一味的啤酒味饮料润喉,视线移向一直刺激嗅觉的香气。
「啊──这个吗?等我一下。」
妈妈跪到地上,缓慢移动。用勺子随便搅拌几下暖炉上的「香气来源」。在不锈钢锅子里静静冒泡的是──芋煮。
将芋头、红萝卜、白萝卜、蒟蒻、大葱等食材丢进汤里煮的乡土料理。调味方式每家都不同,松本家喜欢用味噌。妈妈爱吃肉,所以颜色混浊却又闪烁著油光的汤里,还有许多炖得又软又嫩的牛肉。
小时候,妈妈都会把味噌汤放在暖炉上保温。
「你之前说要吃,所以我久违地尝试了一下。味道我不敢保证。」
对喔,住院时我跟妈妈提过。一天到晚都在吃淡而无味的医院餐,害我吃得很不开心,非常想念妈妈做的重口味料理。
她盛了碗芋煮递给我,我点头接过。
「很烫,吹凉再吃啊。你从小就怕烫又吃得快──」
「啊!好烫!」
「就叫你吹凉再吃了!你是小孩子吗!」
妈妈话还没说完,她的笨儿子就嚼著热呼呼的芋头哀号。这个人毫无疑问二十岁,精神年龄却还是国中生。
我打起精神,仔细吹凉后慎重地喝起加入味噌的热汤。
这形容很随便,但我认为应该是最贴切的。有家的味道。一股暖意传遍体内,不畏寒意的汗水沾湿了皮肤。
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的妈妈的味道,与逐渐渗透消化器官的热汤混合在一起,甚至让我感动得起鸡皮疙瘩。
「上次吃到你的芋煮,搞不好是小学的时候……」
「当时我是在镇上的芋煮会做的。我带了你和鞘音去,你们一直叫著说好吃,吃了好几碗呢。」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吃到同样味道的芋煮,我隐约回想起来了。
白雪消融的时期,镇上在旅名川国小的操场举办芋煮会。如活动名称所示,是由有意愿的父母煮芋煮招待居民的小规模活动。
一升上国中我就故作成熟,再也没参加过……不过,以前吃得津津有味的味道和风味深深地刻在我的舌根处。
我顿时非常怀念那股滋味,原本近乎于零的食欲大增,只顾著动筷子。嘴巴从来没离开过碗,将各式各样的料送入口中,即使吸食的声音不好听也狂喝著汤。
「……可以再来一碗吗?」
「嗯。你可是我儿子,多吃点。」
我把瞬间见底的碗拿给妈妈,她从锅子里又帮我添了一碗。拿吃她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