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红著脸移开视线,跟她形成强烈的对比。我觉得我们的相处模式跟国中没差的说……没人指出来还真不会发现。
「顺便问一下,妈,你认为谁画得比较好?」
我打开笔记本拿给她看,请公正的第三者评断。
「啥?都一样烂啊。」
看来我们这对青梅竹马的争执挺幼稚的。
「鞘音,谢谢你每天都来。偶尔可以待在家休息喔。」
「……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只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会一直来看修。」
妈妈从塑胶袋里拿出罐装可可答谢她。
以季节来说应该是热的。鞘音迟疑了一下,最后说著「……谢谢您。我不客气了」乖乖接过铁罐。
「今天你有吃饭吗?该不会又剩下来了吧?」
「没吃完……医院餐不怎么好吃。」
我把原因推到美味度上。病情会导致我食欲衰退和反胃,就算是量少的医院餐也吃不下……我不敢据实以报,又讨厌气氛变凝重,便掰了个藉口蒙混过去。
刺在手臂上的点滴会为我补充不足的营养。
「你是不是变瘦了一些?」
妈妈微微眯起眼睛,紧盯著我的脸。
「出院后,我想吃妈妈做的菜。可以让身体暖起来的温暖汤料理之类的……」
「行啊,我煮你爱吃的芋煮。以前你跟鞘音最喜欢吃这个了。」
我和鞘音用力点头。
「……依夜莉小姐的芋煮超好吃的。我之前就想再吃一次。」
「你也可以来啊!我会用大锅子煮一堆!」
出院后的期待增加了。对未来的希望又多了一个。
机会难得,我决定和妈妈商量观光大使那件事。鞘音很难提供太大的协助,不过不晓得有没有办法办点有趣的活动……
「若不喜欢谈话性活动或宣传活动,让形象接近鞘音的吉祥物代替她介绍不就得了?」
妈妈带著半开玩笑的态度轻浮地说道。
「这个……说不定可行。」
我在笔记本的草图上又加了几笔。
嗯,比想像中还适合。这样应该会满有个性的,还能期待它达到「间接的宣传效果」。也有知名的前例。
我搭配拙劣的插图,跟头上冒出问号的两人说明,她们大致能理解。我的想法不怎么复杂,也不需要额外抽时间或预算来处理,或许可以跟三云小姐提议看看。
「写成简单的企画书好了。一个晚上应该就能写好。」
打铁趁热。我正想打开笔记型电脑──
「……你还在住院,乖乖休息。」
「喂,笨儿子听见没?鞘音也多念他几句,快。」
鞘音身上燃起平静的怒火斥责我,妈妈也在旁边附和。
「我身体状况很稳定,关灯时间都在睡觉耶。」
「骗谁啊。帮忙照顾你的护理师都跟我说了喔。你到半夜都在用电脑。」
妈妈看穿我随口说出的谎言,没收了我的笔电。没了电脑……现在的我等于什么事都不能做。
「妈,把电脑还我。我的身体没问──呜……!」
硬是伸出手的瞬间,眼前便产生不规则的模糊。晕船般的不快及晕眩感袭来。我反射性地抱头,准备站起来的身体又坐回床上。
「修……?你不舒服吗……?」
「没有……没问题。偶尔会像这样头晕……」
妈妈盯著垂下头的我的脸看。直接对上她不安的眼神使我于心不忍。
「……你果然在硬撑。出院前就好好休息吧。」
「可是……我不工作的话,你也──」
焦躁感每天都在膨胀,于心中卷起巨大的漩涡。莫名焦虑,操之过急,导致其他人为自己担心,给人添麻烦。明明是只有我能做的工作,明明思绪是在前进的,遭到侵蚀的身体却被留在原地。
「我……不想!被你……拋下……」
语尾带著哭腔,我诚心觉得想哭。无事可做的日常……彷佛唤醒过去的自己,从心底涌上的不甘蔓延而出,无法抑制。
跟凭自身的意志决定什么都不做的那时候不同,现在……是没办法做。讽刺的是,让我重新审视无意义的人生,撑起沉重身躯的根源同样是疾病。即使如此,我实在无法感谢它。对选择和鞘音一起活下去的人来说,它成了可恨的障碍。
「为什么……不能照自己的意思活著呢?我只是想要……普通的人生啊。」
我诅咒反覆无常的命运,怨恨硬将余命这个残酷束缚塞给我的人。在病床上哀叹万分,不断地拒绝无法想像未来的现状。
「……修。」
上半身被人包覆,拥入怀中。鞘音抱住了狼狈的男人。
「……我在哪里?心脏的跳动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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