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鞘音气得抗议,被我无视。其他人应该会觉得我们比小学生还幼稚。
「二──────────!」
我大跳了第二下。
「三──────────!」
我拿湿污泥当润滑剂,最后一步也滑了一大段距离。
跟鞘音隔了十公尺左右。
「觉悟吧。我会毫不留情地砸中你。」
我信心十足,鞘音却仍从容不迫。
我举起拿在右手的橡皮球,扔出胜利的一球。
……下一刻,不得不为之语塞。
因为球连鞘音的一根头发都没擦到,成了暴投。球扔出去的瞬间,我的下半身发出悲鸣,姿势乱掉了。
「你以为区区家里蹲尼特族,赢得过从未疏于锻炼体力的现役歌手?那奸诈的小伎俩对现在脆弱的你来说可是双刃剑。」
鞘音冷静地刺激我。
「这还只是『一刑』吧。你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
「呵……看我五分钟就让这场比赛结束。」
输四次才算输掉整场比赛,得遭受惩罚游戏。也就是要等我输到「四刑」……藏有余力的鞘音却对我嗤之以鼻。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赢。我连足垒球都踢不好了,为何会中她的挑衅?只要冷静下来,马上就能想到不是吗?
五分钟后──我输得落花流水,趴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淋。
「……你答应比赛的瞬间就等于是我赢了。因为这是我单方面制裁你的惩罚游戏。」
我或许是想要个藉口。
想要只是闭上嘴巴,被鞘音真实的情感不断痛殴的藉口。
如果是我自己希望她对不断逃避的大罪人公开处刑……
我跟在默默迈步的鞘音身后。
跟被处刑人带走的受刑人一样,来到过于熟悉的刑场。
旅名川河边。
拿来当成地名的这条河,沿岸经由人类之手整理过,不过种了樱花的河堤及油菜花田依旧维持以前的模样,守望著居民。尤其是春天,温暖的气候会为草木添上鲜艳的色彩。
然而,现在却一片冷清。因秋雨而冻结的自然生命沦为杂乱无章的黯淡深灰色。
与我们极为相似。反映了我们的心情。
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回到从鞘音身边逃离,残酷地将她拋弃的地方。
种了樱花的河堤只露出树干和树枝的骨架。
鞘音在那边转身,与任由摆布的我面对面。
中伤、责骂、挖苦、讽刺……光凭这点程度的制裁是得不到原谅的。我能得到宽恕的世界不可能存在。承受鞘音所说的话才是我最后的赎罪。
五年后重逢的意义并非青春这种美丽的东西,而是惩罚游戏。
「为什么……」
鞘音开口说道。
脸上不是朴克脸──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从脸颊滑落的,是混在雨水中的透明泪珠。
我又弄哭鞘音了吗?跟五年前一样,害最喜欢的女孩难过,一直折磨她。
「我……不是能待在你身边的人……」
「别说话!这是我单方面给你的惩罚!」
鞘音激动地抓住我的领口,盖过我为了蒙混过关想出的谎言和藉口。
「不工作也没关系!吃喝嫖赌也没关系!我不会因为这样拋弃你!可是……被你拋弃的话……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已经受够身边没有任何人了……撑不下去了……」
没这回事……你很伟大,独自抓住了梦想──
「正因为我们是两个人,才有了梦想……正因为我们是两个人,才踏得出去……假装从身后支持我……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在那边兴奋……蠢死了…………」
我无言以对──千真万确的事实过于残酷。
「……你不在以后,我还想过乾脆别搞音乐了……但我找到了一个人唱歌的意义。总之先变有名,让许多人听见我跟你一起创作的那首歌……这样大家是不是就会夸你写的曲子很厉害……」
我都不知道。我从未试图去了解。
「所以,讨厌的工作我也做了。自己写的歌被莫名其妙的大人工作人员乱搞……照样一直唱下去。」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
好想塞住耳朵。
「因为我想把我的声音,传达给我失去的最喜欢的人,传达给最喜欢的修──」
你就为了这种事受伤,扼杀自己的心,弄得遍体鳞伤。
「就算差点崩溃,我还是一路努力过来了。就算见不到你,你跟我一样在东京,会不会其实就在附近……会不会在为我加油……亏我还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