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sp;因为我的直觉吶喊著,必须尽快离开容易遇到那家伙的地方。

  之后,我请臣哥绕到当地的理发厅一趟,剪了个清爽的发型。

  很久没看见镜中的自己了,肌肤是病态的白,任凭翘来翘去的头发胡乱生长……我基于厌恶感无法正视自己,一直在随便翻阅杂志。

  绕路去剪完头发后,车子经过位于目的地途中的旅名川大桥。

  现在的时期,从桥上看见的河岸一片冷清。春天明明会有满地色彩鲜艳的油菜花,河堤旁还会有桃色的樱花绽放。

  「你好像不知道,所以我先告诉你,旅中今年要废校了。」

  「咦……?」

  臣哥轻描淡写地传达沉重的事实。

  ******

  乍看之下是类似木造旅馆的建筑物──然而,这里是当地唯一一所国中。

  我们来到母校,旅名川国中。映入眼帘的是耸立于被水田包围的土地上的木造校舍、坏掉的球网以及杂草丛生的荒地……不,是操场。

  学校没有游泳池,所以夏天的体育课一样是足球或羽球。

  从我们用来停车的停车场可以环视校舍及操场。为数不多的社团中的棒球社和女子垒球社的组合式社办也没变。我在破旧的校舍周围走了几步,当时的记忆化为影像,接连浮现于脑海。

  「今天是星期六,不太可能有学生呗。但平日也不多,所以才会废校。」

  臣哥露出自虐的笑容。这所学校本来就半个文系社团都没有,操场连运动社团的学生都看不见。室外社团有棒球社、特别设置的田径社,或是冬天限定的滑雪社……在我们那个年代学生也不多,因此还有人同时加入两个社团。

  比起「好怀念喔喔喔喔喔……」的感觉,这幅景色明年就会消失的空虚感更强烈。不知道是我先死还是学校先废校……算了,怎样都好。

  我们去教职员办公室看了一下,空无一人。门没锁,照理说应该会至少有一个人在。

  「我听说杉浦在啊,他跑哪去了~?」

  「杉浦是那个以前当学务主任的杉浦老师吗?原来你也认识他。」

  「我们那时候,他是班导兼英文老师。仔细一想,我认识的老师只剩他还留在这儿呗。」

  我五年前还是国中生,臣哥则是十三年前,这也是理所当然。

  「这种时候,他应该会在那吧?」

  臣哥似乎有头绪了,直接带我到校内的视听教室。

  「嗨──喔,杉浦在这边呗?」

  臣哥毫不畏惧,光明正大地拉开拉门。先不管他这个不良味犹存的行为,我们发现瘫在椅子上的学务主任。

  「……谁啊?吓我一跳……突然开门不太对吧?」

  学务主任虽然一脸想睡,还是略显惊讶地睁眼。他的法令纹变得比我记忆中的模样还深,头发也变白了,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和语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考虑到他的年纪已迈入五十岁后半,我认为他看起来算年轻的了。

  「哇,你都没变耶!杉浦!是我啦,是我!毕业生丰臣正清!」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拍我的背──」

  臣哥因为太高兴所以狂拍杉浦的背。被误认成不良少年纠缠中年上班族都不奇怪。

  整个拉上的窗帘、投影机发出的光、暂停中的外国片映照在布幕上……看来他在看电影。设置在前后左右的音响设备也异常高级,难怪是木造校舍内唯一的防音空间。

  「杉浦超爱打混的。他会因为懒得上课,放自己想看的外国片的字幕版给学生看。」

  「……别讲那么难听好不好──那当然是特别课程的一环啊。」

  「你还会突然开始聊披头四,浪费掉一整堂课的时间耶。」

  「……那也是特别课程──他们伟大的乐曲超棒的。」

  他给我的印象是安静又难接近的学务主任,原来这个人这么有个性。退出教育的最前线后,他还是会偷偷跑到这边看外国片、听西洋歌。

  或许对学务主任来说,旅中的气氛就像安静的秘密基地。

  「……不过,差不多该开始整理教室了。因为这所学校决定要整栋拆掉。」

  「不是三月就要废校吗?你怎么办?」

  「……嗯,我打算退休~大间的学校不仅学生很多,家长和老师也很烦,不能这么自由啊~」

  「真的假的!好吧,很像没干劲的你会做的决定啦!」

  「……现在这个时代,空有干劲是不会加薪的~我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做喜欢的事,最后想著『这辈子过得真开心~!』笑著死去。」

  能笑著死去的人生……吗?对我来说八成不可能。我死前的走马灯,一定会被骯脏的后悔和挫折淹没。

  即使我因为运气不好,活了下来,那也是无可改变的命运。

  「……你是──」

  跟臣哥的对话告一段落,学务主任接著望向我。我们没什么交流,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啊,我是五年前毕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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