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辛苦了。」
「嗯,小心不要感冒啰。」
栗林朝着向她挥手的三咲低头打完招呼后,快步踏上回家的路。得赶快回家、吃饭、洗澡,还要写古文的作业才行。但是不早点睡觉的话,隔天晨练的时间又会爬不起来。她边走边思考着其他人都是如何挤出时间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宏亮的怒吼。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混蛋!」
「你才别太嚣张!」
照岛和其他社员走出了体育馆。每天社团结束后,他们都会像这样互相叫骂,虽然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在吵架,只不过是闹着玩而已,可是他们粗暴的发言总是会吓到自己,也让她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紧张不已。
察觉到他们吵闹的声音逐渐接近,栗林不禁屏住气息。当然,身体并不会因为她停止呼吸而跟着消失,所以他们马上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啊~小琉奈!你一个人没关系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呀~?」
「呃……不用了,没关系。」
「真的吗~?」
「……是、是的,谢谢你的好意。」
「呿~真无聊~不过我一直找你说话,又会被华学姐骂的~再见啦~明天见~!」
「啊,是,辛苦了!」
身穿相同运动服的集团蹦蹦跳跳地挥舞着手逐渐远去,「干嘛啦!」、「少啰嗦啦!」的胡闹声和书包的碰撞声也愈来愈小。栗林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不禁在心里想着。
感觉好像小型台风在互相碰撞喔……
社员们平时总是跑跑跳跳、直率而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精力和情绪,比赛时和平时会有什么不同吗?
为什么三咲会说「等看过比赛之后,你或许就不会那么怕他们了」呢?
正式比赛的时候,究竟跟平时的他们有什么差别?
栗林走在秋天充满虫鸣声的道路上,试着想像从未见过的比赛景象。
三十秒的暂停时间转眼间结束,响起的哨声将选手们赶回球场上。然而,看见选手们从板凳区出来时的神情,她马上就明白了,刚才那短短的三十秒是无比重要的三十秒。
选手们的脸上既没有焦急也不见烦躁,那是下定决心的神情。
比赛再度开始。
自从陷入劣势以后,选手们原本那些粗糙而短浅的打法,宛如齿轮般再次咬合,恢复为条善寺最擅长的不按牌理出牌自由攻击、不知道谁会击球的奔放打法。
时间暂停之前,11比17的比数差距渐渐缩小。
应该是三咲对他们说了什么吧?她能感受到选手们不再迷惘,而是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并不是刚才那种不经大脑的鲁莽攻击,他们思考、看清、将计就计、玩弄乌野。
比数来到了20比24。
4分之差,乌野的局点。
条善寺已经没有退路,可是他们并没有选择保守的攻击。
球场上的四个人一同奔向前。
在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攻击中,他们选择的——又是同步攻击。那是他们在第一局时现学现卖而且失败的攻击,恐怕是「我们也想试试看!」、「用对手的必杀技赢过对方一定很爽!」的想法胜过了一切吧。
举球员二岐将球托向左侧,主攻手照岛跑进来。
照岛骗过一名拦网手后,将球击了出去。
球在底线边缘反弹,乌野的选手们回过头,线审扬起红色旗帜——OUT。
加油、加油、加油——盯着比赛看到忘我的栗林甚至忘了呼吸,随着声明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她才吐出一口气。
「还真是乱来啊……」
真是瞻前不顾后。不过,选手们毫无保留地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比赛的过程中,栗林完全不觉得他们很可怕。他们和平时判若两人,非常认真,非常帅气。
栗林等待选手们前来加油区致谢,她要用尽全力鼓掌来赞扬他们。然而,他们杀气腾腾的表情却让栗林屏住呼吸,她发现自己错了。
「……这是目前为止最可怕的啊。」
一起加油的一年级社员们纷纷起身走下楼梯,败者的命运就是离场。栗林也匆匆起身,她回头看了那些离开球场的选手们一眼,将他们的身影烙印在脑海里之后,转身跟上社员们的脚步。
来到一楼的大厅后,她看见选手们、教练以及三咲迎面走来,栗林只是一语不发地站在一年级社员身后。
「啊,琉奈。」
三咲发现躲在后面的栗林后,迎面跑来。她将计分板递给栗林,平静地说道:
「从下一场比赛开始,那群脱缰的野马就要靠琉奈抓住了喔。」
「咦……」
「你还是觉得他们很可怕吗?」
三咲如此问道。栗林越过她的肩膀,望着汗流浃背的选手们。他们宛如斗志的聚集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股不断涌上来的斗志般,默默不语地并肩行走,和平时吵闹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们紧绷的背影,像是在拒绝「辛苦了」、「这是一场精采的比赛」等任何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