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下虽然觉得有点火大,但难得他们两人有了干劲,这时候泼他们冷水也不太好,因此缘下尽可能地忍住。
「……啊,嗯,硬要说的话,真希望你们能早点产生干劲啊。」
话完,缘下看了时钟一眼。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
「真的假的……」
是不是每当考试或放假时,我就得照顾这两个家伙啊?缘下心想。在参加社团的期间——最起码还有一整年——都会是这个样子吗?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话说回来,这两个家伙才不是因为被称赞而产生了干劲,想必他们应该是自己随便妄想,所以才有了干劲吧?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在自动铅笔沙沙沙的声音跟硬挤出来的呻吟声中,缘下不知不觉跌入了梦乡。
◎
有人拍了拍缘下的脸。他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后发问。
「……咦?我睡着了吗?」
确认缘下已经起床,田中跟西谷又一脸认真地继续写作业。田中一边解着讲义上的题目,一边说:
「不要打混喔,为了将来,我们一定得好好读书。」
「是啊,力。现在我们在这里踏实努力的七年,将会决定我们的未来呢。」
西谷一边读着作业里的书一边说,缘下有点难以理解地回问。
「咦?啊啊,我知道啦……被你们这么说还真是有点火大呢,不过……为什么是七年呢?」
西谷也从书里抬起头来。
「你在说什么啊,七年就是七年啊。」
「咦?小学、国中跟高中加起来,不是十二年吗?怎么会是七年啊?」
缘下惊讶地目瞪口呆,田中也一脸讶异地说:
「七年指的当然就是我们在这个土里努力的时间啊。」
「啊?」
「我们在土里持续努力七年,结束之后就能到地上去,就可以飞了啊。」
田中指着上面,缘下倒吸了一口气。
上面并不是他熟悉的天花板,而是灰暗的土堆。一个穿透的小孔,带入了些微的光亮。缘下仔细一看,他们三个人不是在他原来的房间里,而是在土里一个冰冷冷的洞穴之中。
田中跟西谷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等我们到了地上,要很努力地过有意义的一个礼拜喔!」
「一个礼拜,就让我们彻底痛快地活吧!」
「什、什么一个礼拜啊……」
缘下一问,田中的眼神突然闪闪发亮。
「在地底下活七年,一旦长成成虫之后一个礼拜就会死掉!虽然短暂却充实的一生,这不就是我们蝉的一生吗?」
「蜕下壳后,我们就飞出去吧!」
「啊?禅?」
缘下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钩爪。
「咦!?」
他慌忙抬起头,赫然发现田中跟西谷也变成了蝉的幼虫——
◎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缘下跳起身,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人类的手。缘下松了一口气,再度躺回床上。他睡了多久呢?房间里已经熄灯,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在。
「咦?田中他们呢?他们也是我在做恶梦时梦到的吗……?」
缘下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暑假作业后,说不出的疲劳感又一涌而上。刚刚的那些恶梦,果然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为什么不在呢?那两个家伙……该不会是逃走了吧?一开始就打算全部让我来写吗……?」
正当缘下慌忙从棉被里起身时,房间的门突然大开,天花板上的电灯也亮了。缘下眯起眼睛,看着门外。
「好……好刺眼……」
「什么啊?你醒啦?来吧,我们也有买你的份喔,是咖啡。」
开灯的人是田中,他的手里拿着塞满零食的超商塑胶袋,西谷则是站在他的身后。缘下手忙脚乱地接过田中突然丢给他的罐装咖啡,虽然感到意外,他还是不禁点头致意。
「啊,谢了。」
看到缘下还睡眼惺忪的模样,西谷笑了。
「你看起来还半梦半醒呢。只差一点点了,你也加油吧!」
「啊,喔……」
听到他们温柔的话语,缘下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心想着自己再努力一点吧。但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喂,什么叫我加油啊!为什么连我都得醒着啦!」
看到缘下大吼,田中跟西谷用一脸觉得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回答。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排球社啊。」
「嗯,要团体合作啊。」
缘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表情丝毫没变的两人,随即微微露出了笑容,喝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