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的事物,就是厌恶人类协会的存在——我是这么认为。”
本庄脸色惨白直发抖,可以看出她对坐在隔壁态度瞬间转变的男子深感畏惧,但终于还是开口了。
“可是……青田平常不是很热心于协会的事务吗?而且说过要让协会的规模愈来愈大,更要让御影会祖尊贵的心在这个世界散播开来……”
“若觉得我可怕,要坐远一点也行。还是我主动移位?——好吧!”
青田轻轻起身,移到柱子旁,然后回答本庄的问题。
“我会经很想为协会贡献,但我就像猿蟹合战[注]里的螃蟹一样。每天浇水施肥,期待柿子树发芽长大。这一切就像泡泡一样不停地膨胀,连诺贝尔得主到政治大人物都加入成为会员,我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再回到过去。如果耐性够的话,应该还是会再等一阵子,然而我却已经无法再忍受了。自从那个从美国来的子母泽进入冥想室闭关后,我就觉得正是时候。每一天,我全神贯注于会务工作不仅不会让憎恨心褪去,反而变得更加浓烈,因此我把一切的辛苦当作是忍耐的训练。我之所以想要协会更有发展,是因为规模愈大,摧毁它所得到的乐趣也就愈大,(猪肥才有肉吃)不是吗?”
[注:猿蟹合战,日本民间故事。传说带着饭团的螃蟹有一天遇到猴子,狡诈的猴子要拿手上的柿子交换饭团,声称柿子的种子埋在土里后可长出很多柿子,于是螃蟹交换了饭团给猴子。螃蟹每天浇水灌溉,柿子树一天天茁壮。当柿子成熟时螃蟹摘不到,猴子来帮忙却把熟柿子吃了,青涩的柿子丢给树下的螃蟹,螃蟹为此受到打击,便在生下小螃蟹后死去。小螃蟹为了复仇,便将栗子、石臼、蜜蜂、牛粪叫到猴子家躲藏。栗子藏在围炉里、蜜蜂躲在水桶里、牛粪藏在玄关中、石臼则在屋顶上。待猴子返家想取暖而靠近围炉时,栗子带着火跳到猴子身上,猴子浑身灼伤想泡水,这时蜜蜂飞出水桶螫伤猴子,猴子吓一跳往玄关逃窜,不料踩到牛粪滑一跤,这时石臼从屋顶上坠落,砸死了猴子,螃蟹们因而为母报了仇。]
现场鸦雀无声。
“子母泽果然是目标啊?但有必要杀了土肥吗?”
根据对象的不同,江神也随之改变语气。
“是的。”青田应道。
“因为他是担负人类协会未来发展的五张王牌之一吧?能站进看守台的王牌有丸尾拳与土肥宪作,所以毫不迟疑地杀了土肥。这也难怪,他看起来比较软弱无力。”
稻越从远处质询。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说,要一一杀害御影会祖指名的协会干部候选人是不是?难道也打算杀了丸尾吗?该不会连由良、代表也——”
“倒是不必那么彻底。”
青田回答的语气慢吞吞的,所以稻越也呆住了。
“就算不必那么彻底,只需两个年轻人的早逝也足以破除会祖的预言。就目前来说,土肥不幸死亡时,就有人为此心情沮丧。假设为了预防万一而杀害两个人,但这么做能保得住协会吗?是不是,稻越先生?这两人无论是谁都好,但子母泽尊人是我已经决定一定要杀害的对象,因为他是五张王牌中最活跃的一个。不是生意人,却被派到美国分部去,光是这一点就令我大悦!虽然难听,但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思心!”
本庄两手捣住耳朵,但真能挡掉青田的声音吗?
“也因此,配合子母泽尊人的来访,我才开始进行我的计划。在冥想室闭关时,只要按下电铃引他靠近,然后开枪射杀无疑是聪明的一招。将手枪占为已有藏匿,则是小孩常有的恶作剧心态。我是在进入协会后不久,才想起那把手枪应该还堪用吧!取枪就必须进入圣洞,所以看守柜台里的警卫成了障碍。杀害之后若不处理监视录影带,那就无法取得枪枝。那该怎么办呢?后来想到,若在土肥宪作值勤时杀害他的话,还可以同时达成除去这张王牌的目的,岂非一石二鸟之计?我突然想到,这么一来无论哪个命案现场,都会是挂有野坂御影照片的房间——土肥的运气不好。”
“等一下!”椿先生突然喊了一声,“要杀害土肥与子母泽,隔天深夜不是也有机会吗?也许再往后还有更适当的下手时机。你为什么选定昨天下午五点犯案?”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因为协会本身有很多问题……”
“协会本身有什么问题?你说!”
“不能说,因为严格禁止我们说出来。虽然我杀害了三个人,但还是必须遵守这个命令,说明的义务是由协会负责。”
装糊涂的遁词令椿先生咬牙切齿,青田嘲弄了在场的所有人。
“关于这件事,稍后再慢慢聊——总而言之,手枪就是那样到手的。我用保鲜膜紧密包覆,然后外层再以防水油纸包裹,手枪就可以保存得很好。如果效果不佳,我也备有其他的替代方案。由于金属探测器与监视器的戒备都非常严密,手枪要想进入馆内是不太可能的事,不过……我还是想办法利用足以隐藏的器具,难道我没想到这么做有可能会穿帮?有可能?但我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侦探,真是服了你们!”
臼井呻吟似地问道:
“这位侦探说的,大致上都说中了吧?”
“喔,很厉害。”
青田面对身为干部的臼井,说话语调变得很没礼貌,看来是要彻底戏弄协会了!
“玉?v自杀时,我就在案发现场。本来只是想玩躲猫猫,结果却突然轰的一声,当时真是吓傻了,所以我就做了那件事,因为害怕留下指纹,最后还纵火……破烂小屋烧了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搅乱了晃子的人生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是很后悔。当时因为点不着火柴棒,所以就借来灯笼,纯粹只是这样,并没打算要给其他人带来困扰——但还是给某人带来不小的麻烦吧!”
他略微欠身,向椿先生行了鞠躬礼。
“长年以来给您带来烦恼,很不好意思。一切正如江神所言,我承认他说的,我在此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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