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哑然失语,凝神注视着浮现在黑暗之中的江神学长的面庞。
——他知道凶手是谁了,他知道是谁杀害了小野博树了……
我未能理解他突然抛过来的话。
“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心情也不会好的。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甚至忘了我还依旧匍匐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江神学长走过我身边,为我捡起掉落的手电筒后,我终于站起了身,发现衣服弄脏了。
“我们快出去吧!”
我用依旧颤抖的声音说道。江神学长点了点头,开始往回走。
回归外界的道路,风景发生了改观。是江神学长施加了咒语吗?奇怪的自然风景依旧意味深长,然而,这种未知的意味仿佛也变化成了另外一种未知的意味,陌生感袭击着我。——江神学长似乎从我之前耳闻目睹的东西之中,引出了某种其他的意味。到底是怎样的事实发生了怎样的改观?
走到外面后,我们依旧沉默不语。我不想让推理的碎片漫天纷飞。我想安下心后不慌不忙地听他从头按顺序给我讲述。
我看见菊乃与琴绘在后院修理甘菊草的身影。似乎是在清理杂草,但或许她们正在摘取类似雏菊的头花。若在温红茶中漂浮两三朵这种花,便可做成馥郁芳香的甘菊茶。蔷薇蔓在藤蔓上随风摇曳,一派恬静的景色。两位妇人在这其中化作了点缀性的人物。
我们到达房屋前面时,再次看到了小菱。虽不知是否从刚才一直在继续,他此时却依旧倒立着绕喷水池周围一圈圈地转。我们四目相对后,他停止以手腕走路,向我们打招呼说:“你们回来啦!”
“您感觉怎么样?”
与倒立者交谈应该也是极其少有的经验,然而跟他已成为非常日常性的事情了。
“我很好。——你们去哪儿散步了?”
“去漆黑的洞窟里了。”
“你们又去那儿了?”他似乎很惊讶,“不懈地努力虽可嘉,但人也有可做之事和不可做之事的。”
他并不讨厌地说道,然后又开始绕喷水池转动。
在他摇摇晃晃的双脚对面,有个以森林为背景的小人影。那是冴子。略低着头而黑黢黢的她,果真在享受散步吗?我的肖像画在就要完成的时候中断了。我虽打算继续担任模特,她的创作欲望却为杀人案件的冲击而粉碎了。
——画完成之前我暂且留在这里呢!
看着冴子的黑影,我如此想道。数日前我似乎不是这种想法来着。
——画完成之后就离开这里吧!
虽不想离开,但我想以画的完成为契机下定决心离开。这是怎么了?我意识到如今我是为了冴子而想在画完成之前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远处冴子低头的侧脸,看起来非常寂寥的缘故。
我忽然抬头望去,在二楼的窗上看见了由衣的背影。那里是音乐室。由于房屋完全隔音,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想她大概正在与八木泽进行久别的歌唱练习吧。
——真希望你可以说:“我们二人曾经如此练习,以后也是不错的回忆呢!”
我对着由衣的背影说道。——她忘掉那个轻薄而冷淡的摇滚音乐家、可以接受八木泽的爱情之日即将来临了。怎么能说现在不是这一切的开始呢?
不仅是钟乳洞的风景,我眼中的众人印象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到底是什么要开始呢?
到底是什么要结束呢?
2
回到公馆后,江神学长将我引到了图书室。我边想着为何要到图书室边跟了过去。事到如今,我已无心询问任何事情了。包括刚才在钟乳洞扔下我做了些什么等。而且我喜欢图书室带有秘密气息的氛围和坚硬的椅子。
桌子稳固地伫立在房间中央,隔着桌子,江神学长背窗而坐,我则面窗而坐。天空依旧是深灰色。
“关于谁是凶手,请你最后告诉我名字,”
我抬头说道。我中途或许会知道江神学长的推理有不完善之处。为防备这种情况,我感觉最好让他延缓说出凶手的名字,因为他可能会后悔,认为自己若是没说就好了。——江神学长没有反问为何,而是点了点头。
“首先,我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你恐怕在想我突然消失做什么去了吧?”
“哎哟,您先从这个问题开始回答我吗?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那可不是绅士江神学长该有的行为。”
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取出记事本打开来。是我从小野君所作地图誊抄的那一页。为了方便我看,江神学长将其倒转过来,推到了桌子正中央。
“我让你等我的是这里。是Y地稍靠前一点的地方。”(参考图一)
“嗯……”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个特别的地方?”
“道路从这里开始蜿蜒曲折。”
我边忖度这样的回答是否合适,边看了一眼学长的表情。
“是的。一边蜿蜒曲折一边在Y地分成了两条路。这才是重点。”
他自胸前口袋中取出圆珠笔,描画地图上的道路,然后在分叉的地点突然停笔。我随着点了点头。
“我在该Y地随机选择了左侧道路。行进二十米左右后大约在此停步,然后呼喊你。我故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