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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旧在下。
还是适可而止吧。我翻了个身如此想着。虽然还是拂晓,我却无法入睡。我夹在两位学长的鼾声之中,回想着昨夜大动乱的始末。
* * *
他也不擦拭从散乱的头发梢吧嗒吧嗒流下的水滴,即使水滴滴到了眼中也是若无其事地操纵着方向盘。
“客人们,你们叫什么名字?也许有机会使用,你们就告诉我吧!”
语气虽简慢,却也好像不是特别不愉快,或许这个男子一直就是这种说话方式吧……我们依次自报了姓名。
“你刚才说什么?”
一听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的名字,他便把脑袋探了过来。
“有栖川有栖——拜托请你看着前方驾驶。很危险的。”
志度转向了前方,却依旧用余光看着我的脸。尽管如此,他却正确地操纵了方向盘巧妙地转过了弯。转过下个弯之后就穿过树丛到桥上了吧。
“有栖川有栖吗?真绕啊。还有这样的名字啊。呵呵,有栖川有栖啊。确实比有栖川明好呢。”
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呢,别把别人的名字当玩具。
我反问他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志度晶。”
“志度晶?!”后座上发出惊呼之声的是望月,“志度晶?是诗人志度晶吗?——不,是志度晶老师吗?”
从后视镜看他从座位上探起了身子。
“你说的志度晶应该是我吧,因为我还没有听说出现冒充者。——你读过在下的诗?”
“读过读过,最近读的。是文学部的女生借给我的,是一部名叫《血钟》的诗集。——虽然我几乎没读过什么诗,但我读过您的诗之后很是震撼。”
望月似乎正在兴奋。志度晶?《血钟》?不知道。
“哎呀呀,原来我还载着我的粉丝呢!真是个惊人的偶然。我很吃惊的——不过你女朋友的品位也真奇怪啊。”
“是的。啊不,没有那样的事。总之我觉得您写得很好。虽然我很抱歉自己想不出什么好的赞美词汇。”
望月的手如钩子一般抓住了前座的后背。他似乎还为这个披头散发的诗人能在自己眼前感到感激涕零。旁边的织田张着大嘴。
“听说除了《血钟》您还出了别的书吧?借给我书的那个女生一直在找,但听说怎么也找不到。不知道是哪里出版的,书店都不给订购的,是哪家出版社出的呢?”
诗人咯咯地低声笑着把方向盘打向了右边。
“天使社。那是一家没出版过正经东西的京都的出版社。说是出版社也不过是一家只有乖僻老板独自一人在干的印刷公司罢了。”
“是京都吗?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去买了。”他喃喃自语说,“书名是《光之池》吧?”
“是的,不过估计已经绝版了。当初只印了五百本,而且大部分都被那爱诗的老板给到处分发了。连给我的那本都被他给分了,最终连作者都没拿到书。”
望月遗憾地垂头丧气。也许他本想送给那位女孩做礼物的,只有去逛逛常去的旧书店了。
“真是难得啊。竟然还有人寻找我的书。——那,作为礼物我在这儿好歹公开其中的一节吧!”
志度说完后我们到了桥上。车子在栏杆前停下了。
“我去把它挪开。”
我轻轻地看着他说道。因为我感觉如果我不说,他就要委婉地下命令了。诗人只说了一句“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再次浇着倾盆大雨将栏杆移到了旁边。汽车轻轻地驶过栏杆前面,稍行一段后停了下来。我欲将栏杆移回时,志度的声音飞了过来:
“就那样放着吧,反正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听从了他的话,冲回了车内。我看了一眼河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水量又增加了。
“那是一首很长的诗。”
志度边调至低挡边开始说道。
“所以我只说要点。虽然与实际诗作相差甚远,你就慢慢找吧!
“有一个樵夫。那是个不诚实的樵夫。有一天,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斧子掉到森林深处的一个池子里去了。他在池边懊悔时,不久出现了一个扮成老人模样的池精。然后问他说:‘你刚才掉的是这把斧子吗?’那是一把灿烂夺目的金斧。不诚实的樵夫满脸堆笑地回答说:‘是的。确实是这把。’池精将金斧劈在了伸出双手的樵夫额头上。‘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另外一个樵夫将斧子掉在了池中。这个樵夫是一个被人们认为诚实得愚蠢的男人。池精再次出现,又拿着同样的金斧问道:‘你刚才掉的是这把斧子吗?’诚实的樵夫摇头说:‘不,不是的。’池精又取出一把银斧,询问说:‘那是这把吗?’樵夫回答说:‘不,也不是这把。’最后池精取出一把陈旧的铁斧,询问说:‘那是这把吧?’樵夫点头说:‘是的。’‘真是个值得称赞的家伙。你是个老实人,这些斧子都给你吧!’池精将三把斧子都给了樵夫。樵夫一言不发地接受了。一会儿,樵夫将金斧握在右手后,使出所有的力气打进了池精的头。看着头上被敲进斧子而沉下去的池精,樵夫低声自言自语:‘少试探我!”
我们故意透出鼻息声向他展示我们的钦佩,诗人却毫无意义地鸣了两三次喇叭。
“喂,你们没睡着吧?笑一笑嘛!我好不容易给你们讲了个精心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