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会从他的尸体上升起如此甘甜的香气?
为何他的尸体缺少右耳?
为何他的咽喉周围缠绕着黑色细绳?
细绳?这细绳是什么?似乎被牢牢地缠绕在了他的下巴上。
如此说来——他是死于什么原因呢?
“小野君是被勒死的。脖子被勒住,他是被杀的。”
八木泽颤抖着宣告说,把双手在裤腿上擦拭着。他的脸色也如死人般苍白。
“你说什么被杀,怎么会……怎么会呢!”
菊乃傻傻地说道,左右各趔趄了一步,凝视着横亘在脚下的现实。她一边的脸颊微微地抽动了下。
“为什么……为什么?”琴绘双手捂住了脸庞下方,然后说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为什么有这个香味?”
“那个香味,是什么意思?”
江神学长慎重地询问。琴绘双手优雅地扇动了一下自尸体上升起的香气,送到江神学长身边。香气如同花瓣般散开的情景似乎浮现在了我眼前。
“是这种香味,这是我创造的……”
我记起来了。在调香室她让我闻过。是的,是啊。这种香气是她的作品。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香气?我明明把它收在调香室的瓶子里,摆在架子上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洞穴的里面……”
“好像洒在小野先生的遗体上了。是夺去小野先生性命的人干的勾当吧。虽然我也猜不透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江神学长看着另一个方向,“那边也有同样的味道吧?”
小野的画材及搬运其用的手提箱。因代替拐杖使用而尖端磨损的伞。似乎曾装在手提箱中的小魔法瓶及底部沾有咖啡残渣的纸杯。地上扔着这些东西。——并且,从那里也飘来与尸体同样的酸甜香气。
“小野先生的所有物上似乎也被洒上了同样的香水。凶手为什么会施行这样的仪式呢?”
“少问这个!”八木泽刹那间发出了尖刻的声音,“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因为你若无其事地问了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失礼的人是我。”江神学长道歉说,“诚如您所说。”
不知道江神学长背对抱着遗体痛哭的菊乃、仍处于惊慌中的我们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登上了岩台。我望着如猴子般迅速攀登的他的背影,他在丧命的小野倒立的附近捡起了什么东西。——是瓶子。
“香西女士,香水是放在这个瓶子里的吗?”
被喊的琴绘抬头仰望着岩台上方。她重新戴了戴眼镜凝神望着它。
“好像是,标签上写着什么?”
江神学长重新拿了拿瓶子,将眼睛靠近。
“是外文,上面写着——H、i、r、o、q、u、i。”
“ヒロキ’。写着‘ヒロキ’吧?没错。这种香味名字就叫‘ヒロキ’。是放在那个瓶子里的。”
“‘ヒロキ’?哦,这种拼写方法是法语习惯吧?”江神学长仔细地看着瓶子,“已经空了。”
“江神学长,所谓‘ヒロキ’是已故小野先生的名字。”
听我说完,他将手中的空瓶与地上的死者进行了对比。然后默默地将瓶子落倒一只手中。那是一个粗得无法用手掌抓住、断面呈椭圆形、呈现极淡的绿色的半透明瓶子。无盖。
“是我为小野先生创造的香味。我把他所缺少的东西送给了他。这个味道表达的是酸甜的青春期的回忆。”
她看着江神学长的脸庞说道,仿佛在期望他能理解这种含义。学长依旧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
琴绘并不是只为小野博树调香。菊乃、冴子、八木泽、志度、小菱、由衣、前田夫妇都有,她创作出了以全村人员的名字为名的香水。也有被命名为“麻里亚”的。——我的香味似向阳处的稻草一般柔和。我没有问过其由来。
“这大概是想为死者饯行吧。”
琴绘似要说服自己一样逐字清楚地说道。
那也很奇怪。为了给自己所要杀的人饯行,竟然专程将一瓶香水带入洞里……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手拿着香水瓶,另一手拿着黑色细绳,连灯火都不曾携带的影子,那个影子为了寻找小野而向洞穴深处前进着……我不禁不寒而栗。
紧紧被束缚茫然自失感的蔓延开来,恐怖感从足底袭遍了我的全身。小野被杀了。在这个仅有有限的几个人的村子里有人被杀了。我所熟知的人中的某个人是杀人犯。
——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
是什么时候来着?不就是今年夏天吗?在南边的岛上死了好几个人。我的噩梦似乎还没有醒。或者是,它追到这里来了?——就因为我出逃了……
“小菱与铃木他们怎么了?由衣和前田他们呢?”
被八木泽一问我突然大吃一惊。我把他们完全忘记了。我看了一下手表,发现与他们分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们此时大概正在裹着拘留服般紧张地继续进行无谓的搜索吧。必须去叫他们。——而且,必须向他们传达这骇人听闻的事件。
“我去叫吧!”
江神学长从我手中拿过记事本,返回了来时的道路。他没有说让我一起去,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目送着他。他的脚步声远离之后,沉寂中只剩下岩台上回荡着的水滴音乐。
尽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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