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好像即使我说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你们也不会说“嗯,知道了”吧。
今天下午,明美来了。她说接到妈妈的电话了。好像不能让她到这里来,我便去桥对面与她见面了,这是我们六年后的重逢。我们在河边坐下,聊了足足两个小时,真是愉快的一天。以后为了购买日用品我也会去夏森村,所以大概也能偶尔与她见面吧。
这固然很好,但明美大概是受妈妈所托吧,不停地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回东京去的话,我有些为难。(我失言了。人家煞费苦心地为我着想才这么说的,我不该把这样的事写出来的。)今天她就放弃然后回去了……
但是请你们继续让我待在这里。
我并不是一生都要待在这里。只要再待一阵子。
时机到来时,我就会自己决定回去。
这封信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屈指算一下的话,是麻里亚进入木更村的第九天。我们继续读信的时候,有马先生一直沉默着。
接下来的两封,只是些写着“我很好,不要担心”“希望你们不要想着来看我等事”的信。看着看着,我开始有点焦躁。什么叫不用担心啊。独生女在不明来历的深山村子里,被一群不明来历的人围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能叫父母放心啊!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孝顺的儿子,却渐渐地生起气来了。
江神学长的手里还剩最后一封信。
“那封信日期是十月二十日。”有马先生在这里开了一下口。“实际上在那前一天,我和夫人两个人去了一趟木更村。”
“您见到她了吗?”
江神学长面无表情地问道。有马先生也尽量冷静地回答:
“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即使很短,只要见到了就好。
“父母双亲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她却只在龙森河的桥上与我们站着说了十分钟左右的话,就迅速转身离去了。我们在夏森村她住过的那家民宿,如此说是因为那里也只有一处民宿而已,住了一晚。然后第二天,我们两人又去了一次,这次她却见也不见我们,我们就被赶回去了。”
“……这真是太过分了。”
织田在嘴中低声自语,传到了我耳中。他好像也突然转向孝顺儿子的立场了。
“那时出来的人跟我说,‘令嫒好像不想见您’,并把小女交给他的信递给了我。——就是那封了。请你们读一下吧。”
确实,信封上只写了两个收信人的姓名。信纸上仍然排满了细细的深蓝色文字。
前略。
您肯定很生气吧,想着我把百忙之中特意来看我的双亲拒之门外算什么!父亲勃然大怒的脸庞在我面前若隐若现,令我浑身缩作一团。
但是,我想即使今天再次见到你们,也是重复同样的事情。我只会重复昨天的请求,跟你们说“请再等一段时间。我会自己走过这座桥回去的”。
所以今天就不见你们了。对不起。
只有一件事情我想说一下。昨天父亲好像有些误解,所以请让我在这里禀明。——我是自己要留在这里的。请你们不要认为,我是被村里的人强逼、被他们洗脑或被迫劳动服务等。因为绝对没有那样的事。
我过得非常开心。
虽如此说,我也并不是在龙宫里狂欢。来到这儿以后,我也想了很多以前没有思考过的事情。请不要问我是什么事情。同形形色色的人说各种各样的话,我感觉自己这个空空荡荡的书架上正摆上一本本的书。
真的很抱歉。
就请你们当做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去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留学了吧。毕业了我就回去。
多保重。
草草
“小女生性好强,但她好像还没有从夏天的事件中恢复过来。”
有马先生边接过望月读完的信边说道。
“小女离开家后我们等了两个月。我们也想过再看看情况吧,但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多保重’,让人无论如何也很担心啊。好像是让人预感到永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我也有同感。甚至有种不祥之感。
“也许我只要相信她等着她就好了。但……但一想到万一因此而耽误了救她的时机,作为一个父亲,我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因为她是我无可替代的唯一的女儿啊。”
对面的江神学长点了一下头。
“我和夫人都曾想过再去一次那个村子,但也总觉得好像已经看到结果了。我们会惹她生气的吧。
“于是,我就来请求大家了。——我也知道其他一些她在大学里比较要好的朋友的名字,但我想请求谁都不如请求大家,特别是请求亲临过夏天那场事件的江神先生与有栖先生。况且,要让她的女性朋友去的话,那个村子也过于遥远而偏僻了。”
先生像缓解自己的紧张一般笑了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肯定生气了吧,看我自己都说些什么呢!”
“我们不会那么想的。”江神学长平静地回答道,“只是,即使我们能够见到麻里亚,也不能保证能说服她,把她带回来……我总觉得状况不是那么简单。”
“那是当然。我自己也很难弄清状况。我们不可能向任何人寻求什么保证。即使我握住大家的手请求说‘请一定把小女带回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是,面对大家,她也许会稍微敞开心扉,说些不一样的话,又或者,伤口也许会开始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