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所谓朋友是“对等”的关系。我当然也知道,不太大的差异是能够弥补的。如果只是上司跟下属,富人跟穷人之类的程度,跨越差距成为朋友也不是难事。只不过,我的情况十分特殊。我和天名同学之间是“永恒生命的学生与普通学生”的差别,我完全不认为这道鸿沟能够填平。我已然类似于不同于人类的其他物种了。老师,您也不认为能跟小狗狗做朋友吧?还是说,您是那种人?超喜欢南极大冒险的那种人?」
我想起在井之头自然文化园看到的浣熊。我跟它终究没能够心意相通。
「不,可你说物种不同未免讲得太过分了吧」我反驳道「我们能够这样正常对话。我认为我能跟你成为朋友」
「我不认为」识别再次一口否定「我虽然喜欢老师您,但要跟您做朋友就另说了。所以,我跟天名同学也无法成为朋友。办不到的,我肯定」
连半点希望都不给。我觉得幸好天名不在场。
不过,我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拥有永恒生命的人,一定也能理解普通人的感受。她只用回眸过去就可以了。但是,一般人却无法理解拥有永恒生命之人的感受。对永恒的生命,我们只能去想象。或许,这确实谈不上对等。
但是。
拥有永恒生命的代价就是无法与任何人成为朋友,这未免有些太过令人惆怅了吧。
「老师,您别动不动就把心思写在脸上啊」
我吃了一惊。我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呢?
「伊藤老师真是个好人。我已经有多少年没遇到心地这么善良的老师了啊。这可不是在调侃您喔?老师您的品质是一种美德,您应该好好珍惜。要跟心地如此善良的老师谈论这种事情,我还真是于心不忍啊……」
「你到底打算说什么……。话又说回来,天名动作真慢啊」
「啊,对了。不好意思,老师,天名同学今天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
「说想三个人一起讨论,其实是骗您的。其实我只想和老师您单独聊聊。但我觉得,宣称三个人一起的话,老师您更容易答应」
看来我被算计了。
如果让我和识别单独在一起,我的确多少会有些警惕。看来她的策略成功了。
「……你要聊什么事啊」我明知为时已晚,但还是提高了警惕。
「咱们两个需要单独聊的,除了案件还能有什么?」
案件。
识别组子被杀案。
此时,我猛然回想起来。
「识别,你知道丰羽马高中的事吗?」
「嗯?啊,我是听说过。说是有女生失踪了?」
「对,就是它……这跟你被杀的案件会不会有某种关联?」
「只是失踪的话,还什么都不好说呢。且不论发现尸体的情况,以目前的阶段就连是案件还是意外都说不清,想也是白想」
「这么说也对……」
「好了,先别管那件事了。今天来聊聊我的案件吧。就说说,我脑袋被砍下来的方法吧。老师您知道吗?」
识别靠在沙发上,把腿翘了起来。
「您觉得,为什么我的脑袋被砍下来了?」
「咦?」
「就是从尸体上砍下脑袋的理由啊。老师您能想到吗?」
砍头的理由。
把头部切断的理由。
会是什么呢……试着去想,一下还真想不到。倒不如说,砍头这种异常的犯罪心理,我这个普通人哪儿能理解。
「砍头的操作,其实比想象中要费力」
识别不等我回答,自己讲了起来
「我并不知道我的头是具体是怎样被切割下来的,也不知道用了怎样的工具。因此,之后记忆方便多少会有些混乱。总之,老师您听我说就对了」
我点点头。
「那么我来讲个尽管经过了层层猜测,但相当能够令人信服的说法吧。我的头毫无疑问是在死后被砍下来的。这个预想非常合理,毕竟几乎不可能把脑袋从活生生的人身上砍下来。除非突然冒出居合剑术高手用日本刀干净零落地手起刀落之类的特殊情况,否则不可能活生生把人脑袋砍下来。我们首先排除那类不符合常识的情况」
我心想,你这个不符合常识的代名词还有脸说。
她接着说道
「所以根据常理推断,这次的凶手是在将我杀死之后把头砍下来的。报导中的说法是绞杀,这个结论的确比较妥当。估计是将我勒死之后再慢慢地砍下了脑袋。但是老师,这个“慢慢地”存在疑点。刚才也说过,把人脑袋砍下来其实是相当费力的重劳动。我不知道工具是刀具还是锯子,总之这个工序耗时耗力。对砍头熟练的话或许要另当别论,但那也只有杀人魔符合条件。我想表达的意思总之就是,砍头对于凶手而言是个非常危险的行为。实施过程中可能被人发现,也可能会留下多余的证据,总之致命的危险数不胜数。然而,凶手还是不惜冒着如此之大的危险把头砍下来了。反过来也就是说,凶手拥有不惜冒着危险也要把头砍下来的理由。到此为止,您能理解吗,老师?」
识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说道。但是,我才不会对她的举止逐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