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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什」
「哎,伊藤老师的提问真是太棒了。一旦回答,我永恒生命的真相大约会暴露七成吧。实在令人畏惧。然而不好意思,我从未想过把自己当永恒生命的秘密告诉别人」
识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所以,我不可能回答那个提问。幸好,我也一个字也没答应过要回答呢。哎,好险好险」
我回忆我们之间刚才的对话。她说我可以提问,也确实没说会回答。虽然没说……但那种强词夺理只有小孩子才干得出来。我拉下脸,识别却无动于衷地接着说道
「好了,有没有其他想问的?啊,当然不是什么都不能回答你,能回答的范畴就回答吧。我保证」
到头来回不回答还是看她心情。都这样了还认真思考如何提问就显得太傻了。
「那你在拿永恒的生命干什么?」
跟受村君一起喝酒的时候产生过这个疑问,于是现在直接问了出来。
厕所的花子会把人拖进厕所。那拥有永恒生命的学生又在用永恒的人生干什么呢?
「学习」
识别简单地答道。
「学习?」
「呵呵,老师您好傻。我是学生啊,学生不学习还要做什么?日复一日天天学习。连睡觉时间都舍不得浪费地去学习喔」
「学习……到底学什么?」
「一切」
「一切?」
「哎呀,伊藤老师,我还以为您挺聪明的,难道是我想多了?一切就是一切,世界的一切,宇宙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当然,可以把它细分成数学、理科等门类。老师您其实也明白吧。我们人类真正想了解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一切。说到底,大家都在为了解一切而不断学习。而幸运的是,我拥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我能够一直学习下去,直到逐渐理解一切。我会几个月,几年,几十年如一日,永远学习下去。老师,您想象一下吧。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让我想像一下?识别说得轻巧。那种事我岂能想象得出来。我才走过短短二十八年的岁月,凭这二十八年份量的信息去想象无限,无疑是天方夜谭。而比我还要年轻,才小小十七岁的识别,对永恒的生命又是如何想象的呢?
理所当然,她说的一个字我都无法相信。再说,也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要素。即便现在正与识别对话,一旦谈及本质全都被她岔开了,也不怪我认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耍嘴皮子。
我猜,她只是在戏弄我。说来,受村君说过,刚任教的时候会很受欢迎。受村君是背上被贴“广末凉子”的形式,而我则是被永恒生命的学生戏弄的方式。想到这里,我觉得我这种受欢迎的方式倒是强不少。
「看您表情是已经厌倦,或者说不抱希望了呢,伊藤老师」
识别叹了口气,说
「您一定觉得我谎话连篇。您一定在想,一旦谈及本质全都被岔开话题,所说的一切都是耍嘴皮子对吧」
全说中了,但我没有承认。怎么能当面说学生谎话连篇呢,这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话是那么说,可是识别啊」我一边思考如何应付这个表面恭敬内心傲慢的学生,一边说道
「反正你也不可能拿出永恒生命的证据给我看,所以我不相信你也能理解是吧。咱们彼此彼此」
「哎,没办法」
「是啊,那不是能够轻易相信的事情」
「不,我是另外一个意思喔,伊藤老师」
「嗯?」
「我是说,没办法,只能拿出证据给你看了」
识别这样说道,倏地站了起来。然后她脱掉鞋子,没穿拖鞋就登上宿舍的地板。
她站到写计划表的黑板跟前,拿起粉笔,发出铿铿铿的声音在黑板上画了某种东西。
「不过这个能不能当证据有点难说」
识别让到一边。
黑板下部从她身前露出来,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好像图形的东西。
我也脱掉鞋子走近黑板、
识别画的是……一个图形。没错,一个非常简单的图形。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图形的瞬间,我脑子里产生了有生以来从未感受到过的感觉。
那是……
介于四边形与五边形之间的图形。
对那个头一次见的图形,我从直觉上理解了,可是从理论上却又完全无法理解。我知道那是什么,那应该是介于四边形与五边形之间的图形。这一点不会错。问题只有一个。那样的图形,真的能够成立吗?
一股如同大脑被直接触碰到的恶心感觉笼罩全身。那就像是把既视感放大了几十倍的焦躁感,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不稳定感,就像迄今为止所知的世界逐渐变质的恶心感觉。看着那个图形的时候,那种种感觉绵长地朝我席卷而来。
我回过神,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试着画出相同的形状。
但我没画出来。
准确说是,画着画着就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