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绞紧我的脖子。你恐怕没察觉双手逐渐加重力道,也没察觉那有多痛苦。但你的手确实慢慢勒紧我的脖子——
「你在写什么?」
「呜哇啊啊啊!」
后方突然传来声音,我急忙阖上B5笔记本。
土岐川反被我的惊慌吓到,尴尬地搔头道歉。
「没事没事,是我反应过度了,不好意思。」
唯一崇拜我的部下土岐川在隔壁坐下,「噗咻」一声拉开罐装咖啡。
「因为你看起来写得很认真,我才会有点在意。」
「没什么,只是赛马预测罢了。」
我很庆幸事先准备了赛马报纸当伪装。我刻意摊开报纸,挡住笔记本。
「咦?赛马吗?南哥,原来你也迷赛马。」
「不到迷的程度。因为现在很红嘛,只是心血来潮跟风罢了。」
「可是,不是听说新手运气特别旺吗?像我第一次去打柏青哥就中大奖,小钢珠唰唰唰地滚下来,停都停不下来呢。」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沉迷,现在动不动就找我哭诉。」
「哈哈哈,真严厉啊。我最近会适度游玩。」
「适度才是最可怕的。」
「我认真的啦,我真的会适可而……」
他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哈哈哈」地干笑带过。
当天下班后,我找土岐川去廉价居酒屋坐坐。土岐川是职场里唯一和我臭气相投的后辈。与他喝酒时,我会先点一杯啤酒,接着将整瓶买下寄放在店里的烧酌倒入矮杯,两人小口小口地轮流喝,这是我们的习惯。我是前辈,有责任买单,土岐川总是懂得为我省钱,真的是个很好的后辈。
「感觉突然间就老了,每一年变老的速度都在加快。」
四杯烧酌下肚之后,我变得比较多话。
「是啊,如果每天都过得很单调,感觉老得特别快。」
土岐川淡淡表示。他酒量很好,至少我不曾见过他喝得烂醉。
「站在历史的角度,你不认为时间是残酷的杀人犯吗?」
「咦?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它会用相当温柔的方式杀人,仿佛用蚕丝绞住人的脖子,慢慢致人于死。」
「南哥,你怎么了?」
土岐川露出讨好的笑容,大概以为我醉了吧。
「没什么,我只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你忘了吧。」
我到底为何日复一日地工作呢?我的工作能造福社会吗?没人感谢我、没人知道我,我只是不停照顾犯罪者,提供他们基本的生活需求,偶尔给予最低限度的娱乐。我的工作就是毫无窒碍地完成这些事,做好拘留管理。我不是在阳光下的华丽舞台缉凶的刑警,我躲在暗处从事幕后工作,仰赖这份并非自己所愿的工作赚钱。不知儿子如何看待每天厌烦去上班的爸爸呢?等他再大一点,能够从我的背影感受到人生的希望吗?
「南哥。」
土岐川的叫唤使我回神。
「不好意思,我好像喝多了。」
「没事吧?今天要不要就喝到这里?」
「不好意思。」
我早早和土岐川道别,离开居酒屋。
当天夜里,我遇到一名奇怪的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加大礼帽突然现身,挡住我的去路。他缓缓摘下帽子置于胸前,似乎自以为是怪盗鲁邦,单脚向前跨出一步,与另一脚交叉行礼。
八成是街头艺人?想找醉汉要点小钱?
我沉思片刻,男人露出可疑的微笑开口:
「我是时间使者。南伍朗先生,您是否想回到从前?」
看来我真的喝多了,不然就是他疯了。
到底是哪一种?我想了一下,接着确定是他疯了。既然知道答案,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尽量别刺激他,快速离开为宜。
我冷静地询问男人:
「你可以用那顶帽子让我回到过去吗?」
「这……」
男人低头注视帽子,露出苦笑,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他的表情带点羞耻,看来并不像精神异常者。
「我其实是想打扮成冒险家。」
「什么?」
「这是关于某个勇敢冒险家的故事。在故事里,冒险家穿着华丽的衣服。但我无法准备得那么讲究,所以想说至少戴顶帽子。」
他虽然精神正常,所说的话还是很异常。到底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
「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是时间使者。我是想装扮成冒险家,来见南伍朗先生。可是,我在居酒屋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听见……你这是偷听吧?我的名字也是在居酒屋……不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