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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全身的皮下不留缝隙地生出大量的巨大鱼眼,破烂不堪的皮肤被顶起来,皮肤下面、手臂上、脸上、脚上,那无数颗眼珠就像惨不忍睹的病变一样,密密麻麻地透出来。
里面有孩子。
孩子的外侧没有任何畸形,可是嘴巴里,眼睛里,鼻子里,然后恐怕还有内脏里面,只有内侧密密麻麻地被鱼鳞所覆盖,喉咙被堵住,正在喘息。
里面有老人。
老人简直就像要把形状是老人的粘土强行捏成鱼,然而中途感到厌倦散手不干了一般,下半身和右半身捏成了鱼头的一半,变成了一个异常的物体,躺在地板上正在挣扎。
有男人,正一边僵硬地笑着并流着口水,一边用自己的手把全身内侧咬破皮探出头来的鱼拔出来。
有女人从嘴里就像放开渔网一般吐出大量的鱼,而自己吐出的那些鱼又集结成群啃破她的肚子入侵她的腹腔。她的喉咙下边发出痛苦的呻吟,肚子里面的东西被顶起来,汩汩地溢出下水管道一般的声音。
这种〈异形〉化的人有几十个,把推定为原本应该是音响室的地下室塞满,一边极大程度地相互混合,一边蠕动。然后,他们就像被开打门后射进来的光灼烧到一般,或者是看到了根本不想看到的希望之光一般,或者是自己不想看到的自身模样被照出来所带来的绝望一般————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全都把嘴张开到极限,释放出了将鼓膜、喉咙、理智、空气,全部近乎撕碎的可怕哀嚎。
「……啊……啊…………」
两人双脚发软,在门前瘫坐在地。
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在令人意识模糊的惨叫声与地狱景象中,瘫坐在地。
有一个〈异形〉,从地狱中,滋噜,爬了过来。
那是一个从脑袋纵向裂成两半的老人,可他即便这幅模样依旧活着,从裂开的断面,或像肉褶一样,或像蛆跟寄生虫一样,无数的小鱼密密麻麻地露在外面,形态令人难以置信。
那个〈异形〉,将几乎丧失理智的,好像死鱼一样的独眼转过来,说出话来
「……海…………部野……………………」
眼睛张大的千惠,痉挛似的漏出话语。
「三木目医生…………!!」
面对惨绝人寰的一幕,千惠差点疯掉。
一切都无法理解。站在这淹没世界的痛苦哀嚎之中,一真,还有千惠,都没能注意到。
「————被看到了呢」
吱、
不知不觉间。
神狩屋,站在了两人的身后。他脸上贴着仿佛内心已死的笑容,静静地俯视着他们两个。
2
……驰尾勇路并非事先就跟神狩屋有所联系。
倒不如说,正好相反。勇路根本没打算跟神狩屋合作,之所以会答应跟他碰头,是因为昨天那件事。
勇路到现在为止,一直都相信着机会总有一天必定会到来,所以不停地逃亡。他在『神狩屋』所在的城市东躲西藏地过着流浪汉一般的生活。但在昨天夜里,他或许是被追查到了,神狩屋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了勇路最近藏身的一所废弃小型工厂中。
「你这家伙……!!」
「嗨,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呢」
神狩屋泰然自若,换做平时,勇路要是看到他,早就逃走或者发动攻击了。
可是勇路没能做到。这时的神狩屋,怀中抱着一个穿着人偶一样衣服的女孩,还带着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少女,所以他没办法下定决心攻击或逃跑。
特别是,田上瑞姬的姐姐——飒姬在场,令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勇路禁不住大吃一惊,被吸引住,既没办法攻击,同时还放走了逃脱的机会。他不得已,只好在狭窄的废弃工厂中,一边一步一步拉开距离,思考退路,一边用诘问的语调向神狩屋问过去
「……你来干什么?」
「啊,你不需要防着我。我并不是来肃清你,或者带你回去的。我也是亡命之人」
神狩屋让怀中的女孩站到地上,答道。
「所以同为亡命之人,我有件事想稍微拜托你一下。我希望你能稍稍照看一下她们两个」
「啥!?」
神狩屋充满友善的话近乎空泛。当然,勇路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可神狩屋一边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做掩饰,一边心安理得地把两人放下后,离开了。神狩屋放下她们之后,勇路最终无法扔下她们不管,只好照看她们。可以此为开端,神狩屋接二连三地接近勇路,勇路被他哄骗,被他唆使,被他扯进事件中,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被迫当了神狩屋的帮凶。
「…………嘁」
勇路最后怀着身为保姆的忸怩思想,留在了这个沟口家。
神狩屋给了勇路一个厚厚的信封,声称是打零工的工钱,勇路能够正常地吃上一顿,还久违地享受了一次沐浴。他对这么简单就被收买的自己,感到不快与烦躁。
可是最令他不快的,是他无法扔下那硬塞给自己的两个孩子。
沟口家的二楼有一件显然长期闲置的儿童房。勇路现在就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瘫坐在门的一侧,一边频繁地小声咒